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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党争革命续(2 / 2)

李定整过的人中,姓苏的最出名的是三个,苏舜钦是欧阳公挚友,苏颂、苏轼同为欧阳公门契高弟,应该都是熟识。苏颂、苏轼还联过宗,续过年谱,苏轼拜苏颂为族叔。当然从有据可查角度讲,此三苏无亲属关系。(不过此三苏字子美、子荣、子瞻,也颇令人遐想了。)苏舜钦、苏轼为大文豪,苏颂在文豪之余,还是大科学家,这点与沈括蛮像的,不过两人人品,可就有云泥之别了。苏颂于经史九流、百家之说,至于算法、地志、山经、本草、训诂、律吕等学无所不通。作为历史上的杰出人物,其主要贡献是对科学技术方面,特别是医药学和天文学方面的突出贡献。他领导制造世界上最古老的天文钟“水运仪象台”,开启近代钟表擒纵器的先河。李约瑟称其为“中国古代和中世纪最伟大的博物学家和科学家之一”。怎么样,专利不比沈括少吧。

当初,改革派推庆历新政,作为左派,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直到有一天。庆历四年(1044年),发生了一起公款吃喝事件,著名诗人苏舜钦用进奏院“卖废纸的钱”与同事、友人饮酒召妓、“妄议中央”,受到严厉查处,史称“进奏院狱”。此案后来牵连到了范仲淹等“改革派”高层,直接导致“庆历新政”的失败,因此影响深刻。据传告发者是一名机关小干部,名叫李定。这个才是我们的李左派同志,出道第一战!当时他可能还是一个小布尔乔亚,这第一刀,就狠狠砍在自己的老大哥头上!

这次公款吃喝对外宣称是“AA”制聚餐,苏舜钦还掩人耳目地自己出了10两银子。李定那时是跟着苏舜钦的朋友梅尧臣混的,听说有一个高档饭局,一批“大腕”“明星”在,就兴冲冲地也想混圈子,结果苏舜钦没看上他。于是小李很生气,转身就到御史台把老苏用公款喝花酒的事告发了。从那以后,“做人不要太李定,做事不要惹李定”广为流传。

其实,小李是沉得住气、想干大事的人,很可能只是他在朋友圈发消息时,被御史中丞王拱辰点了“赞”并借机大做文章。比较悲催的是梅尧臣,他并不是“改革派”核心分子,只是同气相求罢了,于是一并遭殃。事后,老梅写诗把小李痛骂了一顿,并与之划清了界限,但范仲淹不依不饶,与老梅绝了交。显然,李定作为老梅圈子的人,其划清界限、反戈一击的本事,让人太接受不了了。

事实上,是苏舜钦在“左派”与“右派”政治斗争的关键时期高调开展公款吃喝活动,给了“左派”一击致命、“一网打尽”的机会。公款吃喝这类事在北宋大概比较流行,比如滕子京玩得就比他大多了,曾被王拱辰指控“费公使钱十六万贯”,后来也没多大事,被贬去重修岳阳楼了,并且搞工程又捞了不少外快。怕最怕这种调调,定了不得公款吃喝,却从来不执行,等到谁我看不顺眼了,我再拿这条线来打击你!这和我们现在玩的东西,可不是异曲同工么?

苏舜钦的公款吃喝行为最后被定性为“监者自盗”,最终只是被革了职,陪席人员中,即使是那个喝醉酒胡言乱语的王益柔,也只是被降职去收酒税。苏舜钦只能是谢天谢地,谢李定家八辈儿祖宗!“丈夫志,当景盛,耻疏闲。壮年何事憔悴,华发改朱颜。拟借寒潭垂钓,又恐鸥鸟相猜,不肯傍青纶。刺棹穿芦荻,无语看波澜。”不过,利国利民的庆元新政,戛然而止,李定作为左派急先锋,功不可没!

事情到了熙宁年间,革命浪潮风起云涌,李定同志早已是身经百战的无产阶级革命斗士了。元丰二年(1079)八、九两月,因受同一件事牵连,苏轼与苏颂先后被捕入狱。该事件就是“熙宁三舍人事件”,起因涉及选才任官,当时震动朝野,风闻天下,流传至今。

熙宁二年(1069),王安石变法大革命,颁布青苗法,实施中怨声载道。已经成为王安石铁杆党羽的李定,经推荐从南方奉召到京,谎称青苗法“民便之,无不喜者。” 变法大革命就是好!时任宰相的王安石要给他跳级升官。

当时的苏颂等三位中书舍人反对这项违背法制的任命,苏颂坚持任官要经由吏部考核。最后,李定没能上位,而苏颂也被撤了职。而当时苏轼也反对新法,提出“结人心、厚风俗、存伦纲”,并在苏颂被撤职后写下诗文,称赞他在“三舍人事件”中的高风亮节。

1076年,李定终于出任御史中丞,于是大搞文字狱。苏轼在吴兴湖州被捕,八月押至京师。李定当然也没放过苏颂,九月,苏颂也在被贬后又被诬,从开封逮捕,两人都被囚于御史台监狱。苏轼与苏颂被囚禁的狱室,仅一墙之隔。李定等人刑讯拷打苏轼的声音,苏颂听得清清楚楚,他写了许多诗并配注文传给子侄们。“风霜几日经摧挫,案牍逾旬未省观。失势我如鱼在网,操权吏甚虎而冠。”“御史皆称素长者,府徒半识故将军。却怜比户吴兴守(苏轼也),诟辱通宵不忍闻。”“已知公冶本非罪,免似邹阳更上书。刀笔任从文俗议,风霜方识宪台居。”

可怜文坛泰斗,遭此奇耻大辱,所谓古今一体也。想来在当时的狂热的政治气氛下,有人避祸不及,有人自表清白,有人反戈一击,有人落井下石,沈括之流的表现也完全可以理解。

李定作为一个不入流的左派,就给大宋事业造成经久不息的损失,可见左派的战斗力有多么恐怖。天下百姓千千万万,而光姓苏的就被他整了三个,其他人可想而知。并且仅就所知的资料,这三苏都是经国济民的大才,被李定彻底废了武功,可见自古劣币驱逐良币,也是常态。“一时俊彦,举网而尽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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