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听言点头,抬袖忙是指引莫婠与玹华张如枫三人前往夫人的厢房。“白老板,请。两位公子,请随老夫这边走。”
一行五人离开了正厅,迈上了一条通往后厢房的长道。
夹道花意盎然,两侧杨柳挺拔,柳家乃是一方富甲,故而府中园林也造的甚是精致高雅,一路风景皆好,绕至夫人所居的厢房,放眼望去,一处小庭院已被大片翠竹簇拥,竹林里几根抽了两丈高的新竹笋正沐风生长着,虽是到了如今这个时节竹叶早不如初春时分精神了,林中叶子大多已开始干枯颓败了,但所幸府邸内的人手多,下人打扫修整的勤快,是以这视线内的竹林当下还是丝毫不显杂乱,远远望着,青翠葱郁,养人心神。
院落正门口乃是一片种了不少奇花异草的圃子,莫婠随意瞟一眼,便发现了园内有数十株人间少有的珍稀花苗。而谢云衣所依附的真身姚黄牡丹,彼时正以鹤立鸡群之姿傲然挺立于花圃土壤最肥沃处。因有她一者卖力汲取养分,故不幸生长在她周围的那些小花小草当下被她欺的都只能吊着一口气勉强生存了。
莫婠多留意了那株牡丹几眼,牡丹大抵是生了不少年岁了,通体周身都有仙气了,也怪不得谢家小姐能够依附她而生。
推开两扇雕花朱门,柳家老爷先走了进去,携着爱女掀开了一重遮光的皎月纱,迈入内室引莫婠前去看病:“这便是拙荆了,都已经病了半个月了,前些天还有些意识在,偶尔还能清醒一段时间,起来用个饭菜,吃盏茶水。可这两日病情愈发严重了,不仅久睡不醒,还咽不下去药汁,早前我给她熬的养心汤,她一勺子都没咽下去,真是急死老夫了!”
挽了纱帐,将柳夫人的容颜露出来给莫婠看。
莫婠走上前,抬袖将另一半纱帐撩高些,定睛细看柳夫人的尊容,只见床上躺着沉睡的那个妇人年纪不大,仿佛同七娘的岁数差不了多少,容颜保养的甚好,细眉轻画似柳叶,玉容高鼻,淡色薄唇,五官生的标准精致,额间并未沾染上多少岁月的痕迹,唯一可惜的是,美人迟暮,这张脸上总有逊色于年轻姑娘的地方,譬如皮肤不似小女子那般紧致有光泽了,譬如……略有些发福了。
不过,凡人活上四十岁,已可称半只脚踏进棺材了。她还有如今这风韵犹存的风采,已是上天眷顾了。
抬眼观她眉心,隐约有点朱砂痕,莫婠放下帘帐转而问柳老爷:“夫人以前,可是由人医治过?”
以朱砂印封印邪煞,这虽是简单也不大顶用的法子,可却是凡间道门惯用的手法。普通凡人,并不知能这样做。
柳老爷面露难色的捋胡子:“嗯……之前的确有个老道士来为拙荆看过病……”
莫婠追问:“是没看好么?”
柳老爷哽了哽,似有难言之隐。
黄衣姑娘接上他的话,自责回答:“也不是没看好,那位道长说有法子医治母亲,但前提是,要将我收入法器内超度炼化……母亲不依,那位道长就威胁父亲母亲,道若不把我交给他,就不给母亲治病,让父亲母亲自己看着办。后来,母亲就命府中下人将他给乱棍打出府了……早两日我还看见那道士了,那道士还在青州城内,也许是认定了母亲的病除了他无人能治,所以就一直在等父亲去请他……”
扭头含泪哽咽看她母亲,黄衣姑娘咬唇难受道:“我死不足惜,但是我不想沦为他的嘴下仙丹,助他修炼妖法。我宁愿自毁真元,为母亲做药引子,保母亲平安。”
“那若是你在青州城内没逢上我们呢?若是,天底下就真的仅有他一人能够治你母亲之病呢?”
黄衣姑娘昂头目光真挚的回答莫婠:“如若真是天意使然,只要他能救母亲,要我怎样,我都愿意……哪怕万劫不复,哪怕永不轮回。”
柳老爷在一旁听的潸然泪下,莫婠抬手捋了捋袖子:“半妖半鬼的魂魄拿去炼丹,的确比普通游魂野鬼的魂魄要有用些。只是私自捕捉凡间鬼魂炼丹,此乃有违天条之举,他这个道士,怕是自己都已经修成了个邪祟了。”
“上仙,那我母亲她……”黄衣姑娘着急问她,莫婠负手平静道:“你母亲无大碍,普通的阴气入体,影响了气运,积成了阴毒罢了。她只是暂且陷入了昏迷,想让她苏醒也简单,不过此次身子受损,后续可能要用五六年的时光来调理修养。当然,柳家财大气粗,府中也不乏调养生息,润肺补心的草药宝贝,往后多给她用一些就是了,这一点咱们是无须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