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头,总算在路前方看见了掌灯的人家。莫婠欣喜的抬手指着那户人家道:“那里有光,咱们去看看!”
“嗯!”
只要有光的地方,就有大活人。只要有大活人,那她们就能打探情况,弄清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靠近那点火光,走近那户人家门口,莫婠这才发现,原来那户人家门口火光冲天,乃是那家的老两口在门前烧纸钱元宝,祭拜已故之人。
一串串金元宝丢进了火盆内,老妇人哭的肝肠寸断,跪倒在火盆前哀嚎:“我的儿啊……边关风大,寒冷,你在那头,要多穿些衣物啊……儿啊,马革裹尸疼吗,疼的话,就告诉娘,娘多给你烧些纸钱,你去那边,治一治,找药贴上,止止痛。”
“儿啊,你的魂回来了,娘都看见了。娘也想你啊!你怎么穿的那么少,那么破旧,你胸口的那个大窟窿,可真是吓死为娘了。”
“儿啊,早些投个好胎,享福去吧,带着你的兄弟,一起走吧。知道你牵念家人,可一直留在这里,也不合适啊!人间不是你等久留之地,娘会记着你,永远都记着你的,你走吧,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不要再回来了——”
老人手上冥钱一扬,顿时如天降骤雪,白了人间。
白色蜡烛在风中颤抖的厉害,老妇人伏在火盆前,边烧着金元宝,边哭的撕心裂肺。
老爷子也扬罢一把纸钱后,忍不住的擦着眼泪,低头抽噎了起来。
莫婠攥紧了马绳,心情沉重的下了马,“原来她是在祭拜她们的儿子。边关风大,马革裹尸,他儿子,是当兵的……”
玹华随后也下了马,想了想,终是鼓足勇气走了上去。
“嗳,阿玹!”莫婠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马儿被丢在了路上,玹华与莫婠走到两位老人设的祭案前,火光冲天里,两位老人擦着眼泪透过火色,看见了眼前一男一女两抹身影……
似是见怪不怪,老妇人瘫坐在地上,抽噎着道:“外地人?又是过路的外地人……咱们这里啊,不太平。我们夫妇俩这间小小的茅草屋,也没有多余的地方,能给两位留宿。”
玹华僵了僵,拱手冲她夫妇行了个礼:“两位,是在祭奠自己的儿子?两位老人家的儿子,是戍守边关的将士?”
老妇人牵强一笑:“是啊,我儿子,他可厉害了,他在镇守边关的时候,立过好几次功呢!打仗的时候,他是先锋官!可威风了……”
眼里的光渐渐熄灭:“可是那又怎样……当初便不该容他前往边关,去当兵,去打仗,他说他是国家的子民,他要报效国家,要帮自己的国,抵御外来入侵者……当时说的那般壮志凌云,可他怎么没想过,他那时候,也还只是个孩子,他自己都需要被人保护,如何去保护千千万万人。如今可好,壮志未酬,身先死……”
“他,是为国而死,光宗、耀祖。”玹华哽咽了一下,老妇人却苦笑,摇着头泪水涟涟:“光宗耀祖?这种光耀,谁爱要谁要!我只想要我的儿子,我只想要我的孩子!我孩子死的时候,才二十六岁,他还没有娶媳妇,还没有给我抱孙子,说好的再过几年,便风风光光的还乡,陪我们过平稳的生活,给我们养老送终……可我的儿啊,你为何如此命苦,偏偏,就死在了那一场大战中。我的孩子啊,你若现在还活着,也该回家,与我们团圆了啊!”
“这位大娘……”莫婠怜惜的开口轻劝:“人死,不能复生,逝者已去,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才能不让那些离世的人担忧难过。”
玹华低头,心如刀割的攥紧拳头。
老爷子扶起了老妇人,红着眼眶安抚:“对啊,这位姑娘说的对,他,已经离世了,他要是回来,看见你为他哭的肝肠寸断,孩子他……他不忍心啊!孩子素来都是最孝顺的一个,你怎么舍得,让他为你难过。”
“老头子啊!”妇人扑进老爷子的怀中,趴在他肩头泣不成声。
老爷子心疼的拍拍老妇人的肩膀,老眼婆娑的再看莫婠与玹华,好声解释道:“这位公子,这位姑娘,原谅我们老两口无法收留两位,实在是……家中拮据,地方狭小,我们老两口都只能挤在一个屋子里安睡,实在腾不出多余的空地儿,供两位留宿了。”
莫婠闻言,赶紧开口道:“啊不不不,我们不是要来留宿借住的,我们其实只是想来问问,为何这个地方,百姓都闭门不出,不见踪影,房不掌灯,门口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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