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倒是饮酒饮的爽快,“也好,我赞同你的意思,一切矛盾的源头,不都是因为有些事,没有那个勇气开口相问,彼此不愿真正交心么?你直截了当的去问,让他亲自告知你答案,总比你一人闷头在这胡乱猜测为好。”
莫婠暗中又将结界给撤下了,说话声音恢复正常:“上官师爷早前不是闹着要去找你,拜你为师么?怎么,他没寻见你?你怎么孤身一人就来了?长灯没陪着你?”
林渊长叹了口气:“长灯近两日不知怎么回事,身子虚弱的厉害,一早在外淋了雨,受了寒,便浑身发烫,脸红的厉害,我见她都颓废成那个模样了,便早早哄着她回房间休息了。至于上官啊,他我也见到了,但早半个时辰,他非要同我学研制麻药,结果半途中药粉用错了,他把麻醉香制成了迷魂香,这会子还在我屋里躺着呢!大约没个十二时辰,他醒不过来。”
“怪不得你自个儿跑到我这来了。”莫婠抬手去提茶壶,继续倒新茶。
林渊灌完了一壶酒,开始嘟囔抱怨道:“说起来,你结交的那两位好友,可都是身份不一般的人物,但你说,他们这么尊贵的身份,平日里却是抠门抠到家了。
便拿张如枫来说,头回咱俩一起逛街,他竟然当街杀价,愣是将三两银子的东西,杀到了五钱!那场面,忒是壮观了,那卖东西的小贩都快被他给教育哭了。爷我手里拿着一整包碎银子,结果与他出门一次,买了一堆的物件,回来荷包里只少了两块碎银!真让我大吃一惊啊!你说他好歹是个刺史,他这街头杀价的本事,到底是同谁学的?”
月魄红了脸,低头,咳了咳。
然林渊却未在意,依旧兀自吐槽:“不过最让我不爽的,还是玹华!我说老大啊!你什么时候把那么宝贝的法器给了他,你以前有好东西,都是先问我要不要的!那柄扇子我连面都没瞧清,你就把它送人了,还送给一个凡人……先前我找玹华借赏,结果你猜他说什么了来着!他说不给我看,说是你给他的,他不能再假手于人……我就是拿来摸摸赏赏而已,他也忒是小气了些!”
莫婠端着茶盏无奈抿唇一笑:“一把扇子而已,你又用不着。”
“用不着、我是用不着……可好歹也是件世间罕见的法器,我就是单纯想借来看看。”
“他一定是看出了你对扇子图谋不轨,所以才不给你看的。”
“图谋不轨?我哪里图谋不轨了!你偏心了啊,你就是在帮他说话……”
坐立不安的月魄突然站起身,“如枫,赵公子……”
“赵公子什么赵公子,你是不是也想帮他说话来着?哼,反正我是晓得了,你们都是一窝的!你们都偏袒他,你们都……”一扭头,却见两道墨色身影不知何时,竟出现在了自己身后。林渊一颤,“我的娘啊!你们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像黑白无常一样走路都不带声的?”
莫婠吹吹盏中茶水:“这就叫背后说人坏话,容易遭报应,该!”
玹华抬手拍了拍林渊的肩,拍的林渊一阵心底起鸡皮疙瘩:“怎么,林兄不想看见我们?”
林渊唇角一抽:“啊,倒也不是。”
张如枫眸光清澈的低头笑了一笑。
林渊硬着头皮将玹华的手从肩上拿下去,“那个,你们两位,是何时来的?”
月魄好心回答道:“准确来说,他们比你来的还早……赵公子与如枫,都已经在竹帘后下了一个多时辰的棋了。所以,自打你进屋,他们两个便在……我还以为你晓得呢,谁知道,你没发现。”
林渊陡然一个干笑:“呵呵,是、是嘛?”
果然,背后坏话说不得!
容易被逮个正着。
——
谢小姐一案了结后,柳夫人与谢夫人再次登门前来拜会了莫婠。
两位夫人尚未开口明言,莫婠便猜到了她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人已死,化魂而入幽冥,轮回而转世新生,此乃天道轮转不可逆。谢小姐今下已因滞留人间,而错过了前往地府审判轮回的时辰,加之又附身在了一朵蕴含仙气的牡丹花上,成了半妖半鬼之类,地府不收,城隍压制,如果继续留在人间,对谢小姐只有害,而无益。人之魂魄脆弱,人间阳气灼烈,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两位夫人心疼女儿的心情,本楼主一清二楚,但本楼主想奉劝两位,不该留的,留不住。放手,方是对谢小姐最好的选择。”
“当真,没有他法了么?”柳夫人不甘心的问,莫婠摇摇头:“夫人可知,人生来,寿数几何,命数几许,都是上天早早便注定的。生死簿上,谢小姐已然是死去之人,再滞留人间耽搁,可是会影响下辈子的运势,寿数,以及投胎何家,是穷是富的。
所谓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她今世未曾得到的,来世或可圆满,如若因大家的执念,而毁了谢小姐未来的那段美好人生,这样不值得。是让她留在凡间,继续担惊受怕,不人不鬼的陪着你们,还是让她重新来过,去过一段幸福美满的人生,两位夫人,大可一选。”
谢夫人拿着帕子轻轻擦拭眼泪:“所以,白姑娘的意思是,我的女儿,没有机会再还阳了?”
“还阳一事,本就属逆天而行,况且天道亦是有借有还,我认为,属实没必要借来世的运,来补今生的寿数。更何况,谢小姐死了两年,尸骨如今已然都不完整了,还阳还阳,又该还谁的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