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县更加惊诧了:“那公子……为何要把他们带来衙门?”
裴谈这时淡淡从书中别开了眼睛,望着裴县道:“之前我让人带紫婵儿来过大理寺,虽然她那件案子也早已清楚,可是难保不会有人从中看出什么。像现在这样多带几个旧案的人来,自然就不会引起注意。”
原来万绿丛中,只是为了扰乱视线。裴县这时才算了解了自家公子的打算。
“但是公子……究竟为何要多做这些,就算不做,又有谁会追究,还是公子以为有谁会从中追究?”
裴谈目色深邃:“我怎么以为不要紧,只是所有的事情,还是多做一些准备,以策万全最好。”
所有事情宁愿多此一举,有备无患。也好过少了一件,日后……麻烦不断。
就像是回应一样,邢主簿的身影从外间走入,“大人,您要求带的那几个人,已经被押到后院,请问大人是要亲自问话、还是?”
裴谈看了他一眼,神色淡淡:“主簿辛苦了,你先下去吧,本官待会处理。”
邢主簿神情恭敬:“是,那小人先下去了。”
等邢主簿离开大厅,裴县才下意识看了看外面,接着又看向裴谈。
裴谈什么也没多说,只是拿起书站起来:“就像我刚才吩咐的,你亲自看着那些人半个时辰,之后就把人放了。”
让裴县亲自看着,可以防止有人窥探,半个时辰把人放了,也安全的很。
半个时辰后裴县放了人回来,手里还多了一封书信。
是在院子中,接到的信鸽。
“公子,应当是城外的暗卫传来的。”裴县将解开的信筒,交给裴谈。
裴谈打开,看到暗卫信中叙述的,发生在城外客栈的那件惨事。
妙龄如画的少女,双目圆瞪着,死不瞑目。
裴谈缓缓揉起了书信。
“派几个可靠的手下,去城外信中的地点,把尸体带回来。”
听说这少女是被爹娘卖给宗霍的,所以客栈的一双老板也没有声张,权当没有过这个女儿。
“公子,何不让暗卫现在动手,将宗霍擒回?”
此人和他爹一样,丧心病狂残酷无情,逃命的路上都能手染血腥,倘若让此人再往南逃,还不知要酿成怎样的祸患。
裴谈目光幽寒:“我们派出的裴家暗卫,力量不足以擒回宗霍。甚至护送宗霍的商队里,有多少亡命之徒,真要动起手,暗卫只会白白送命。”
所以中宗才会告诉裴谈,此事不能大张旗鼓。
裴谈不能调动长安城的禁军,宫中也不会给裴谈支持,裴谈所能调动的,只有裴家仅有的暗卫,和大理寺的衙役。
这样一不留神就会失败的任务,也只有裴谈,会接下中宗的旨意。
因为这件事,本身就是裴谈捅出来的。
有时候,帝王的绝情,也是不得不考虑在内的。
“去城外带回尸体的事,你亲自带人去做。正好最近长安有一伙流寇,你假作出城追寇,路过那个客栈,顺路将尸体带回。”
这样不会有人怀疑裴县是出城做什么了,裴谈也好在明处动作。
“可是公子,谁来保护您?”裴县下意识就握紧了腰间佩刀,跟着裴谈上任的时候,他就被交代以死相护。
如果宗楚客想保护他儿子宗霍后半辈子平安,就肯定要想方设法弄死裴谈这个眼中钉。
就算裴谈是裴氏的公子,那又怎样,宗楚客背后的靠山,是韦皇后。
裴谈目光幽幽,良久说道:“你速去速回,不必担心。这两日……我也正好歇一歇,领略长安街酒楼的风情。”
裴谈如果下了命令,裴县再怎么样也只能遵从。
他第二日一早,就亲自带了一队人,快马从北城门浩荡出城追寇。
而在他走后没多久,裴谈也坐上了马车,去了长安街上最繁华的地段。
裴谈先在长安城最著名的花街,醉情楼里坐了一上午,他曾是长安城和那些少年公子一起勒马的裴氏公子之一,诗酒风流,与他并不陌生。
离开醉情楼之后,裴谈又去长安街最负盛名的酒楼,听那位南北说客的说书先生,道尽了大唐盛世,贵妃美人。
然后这一天直到日落时分,宵禁的前一刻,裴谈才坐马车回到大理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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