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一天,很多事情好像都明了了。
王首长早就过世,江木还在。
陈言笑着问他:“江木,我这辈子还能见到他吗?”
头发花白的江木说:“当然,你再多活两年,过两年组织也许就批下来了……”
陈言轻声说:“骗人,你们都骗人。”
其实陈言早就有所察觉。
什么重犯能一辈子都不让人探监?几乎没有。严重的早就是死刑了,何必判无期。
每个人都告诉他能再见到季匀,每个人都这么说,可陈言不是傻子,既然季匀的信能送出来,他的信又为什么送不进去?
唯一的解释就是,季匀早就已经被执行死刑了。
那五十多年来每天读的信,也许是季匀在那三年的死缓中写的。
陈言也曾认真比对过,有大量信件上都有受潮的痕迹,足足有一百多封,不可能几个月的天气是潮湿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信件是在一个比较近的时间段写的。
陈言明明早就察觉端倪,却还是自欺欺人,临了临了,却不得不面对那事实。
他觉得他们所有人都挺能耐。
他们骗了他几十年,就连他自己,也骗了自己几十年。
陈言还是没有熬过那个冬天。
但是他反而有一种期待与喜悦。
也许,死了,就是下辈子,他的季匀还会和他相遇。
也许,死了,就能过忘川,他的季匀肯定舍不得抛下他,定在奈何桥迟迟不肯过。
当他眼皮重重耷下的一刻,他莫名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就好像……
一切,都尘埃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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