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云星稀,寒风在此间逍遥,刮过树洞,便发出一阵“斯斯”冷人胆寒的声响。
看着任三一行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漆黑如墨的林间,再也听不到声响,冯远征才彻底松了口气。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汗水已经打透了自己的衣襟。
是害怕吗?冯远征承认自己是有一点。但他坚信,对于任三,他更多的是忌惮。在上州,没有人能动摇冯家的地位,白家不行,江家不信,甚至政府也不行。
任三当然也不行。他心里这样对自己说道。
此时,那只硕大的野猪静静地放在地上,纹丝不动。与寂静的场面极吻合。因为这只猎物而发生的争执,可最后,胜利的一方却并没有将其带走。
看着那只狰狞的獠牙与猪头,冯远征并不觉得可怕,因为猪终究是猪,哪怕是体型再大,背景再深。就像此时躺在地上的黄庭。
冯远征走到近前,看着仍旧躺在地上,眼神呆滞的黄庭,叹了口气,“黄少,可以起来了吗?”
这是质问?还是同情?
黄庭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变了,就在自己被任三手下击倒那一刻就变得那么冷血。
他有些愤怒冯远征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激烈与同仇敌忾,他大声质问道:“冯远征!你为什么不帮我?”
冯远征的声音有些轻,轻到他如果不仔细听就会被风吹走:“帮你之后呢?我们两个一起躺在地上?等到第二天的时候,再一起去听圈子里关于我们两个被人KO的传闻和对于任三背景的猜测?”
冯远征的声音提高一些,抬起头望向远方,也不知他能看清些什么,“黄庭,不要轻举妄动。上州这块肥肉太大了,多一个任三也没什么。”
黄庭满脸鄙夷的看着冯远征,讽刺道:“好一个冯少,把我们黄家拉到了贼船就想不管不顾?你怎么知道任三这个王八蛋的胃口有多好?是不是他想要你老婆你都会拱手相让?”
黄庭的话有些诛心,这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淡然处之的问题。
冯远征没有愤怒,因为他本就没有老婆,他深深的看了黄庭一眼,说道:“没人会对你们不管不顾,可既然同为船中客,就算当不好水手,你也不能凿船吧?任三的胃口有多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总有一天要露出獠牙。冯家的蛋糕,谁也不能动!无论是谁!”
冯远征说道最后,声音冰冷彻骨。
黄庭沉默着,又默默起身。
这一夜,上州市响起了无数的电话;也有无数的关系被调动;更有无数权势滔天的人在口中默念着任三的名字。
就这么口口相传,任三这两个字,一夜之间便成为了某种可怕的洪水猛兽。
......
上州港口。
豪华的游轮缓缓降速,一排侍者躬身侍立在甲板上,任三与江浩仍旧并肩而行。
无数道脚印踩在沙滩上,复又被海浪冲洗的光滑平整。
到了分离的时候,江浩第一次用一种让人看不透的眼神盯着任三,没有提问,甚至眼中没有对于答案的期待。
任三知道,那双眼里只有希望自己能够坦诚的渴求。他不问而只希望自己答。
任三觉得很公平,也理所应当。因为这是兄弟间的默契和羁绊。
两人静立在空地上,身后的人没有发出丝毫声响,甚至刻意与两人保持着一分距离。
终于,也不知过了过久,江浩终于说话了,带这些自嘲的意味:“小三儿,我是不是有些过于自私了?相似这么久我从未对你提过我的身世,可仅仅因为你今天一晚上的表现我就希望你能对我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