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几天后,降雪忽至,纷纷扬扬的雪花接连落了好几天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以至于道路逐渐结冰,行车困难。
因此,温偃一行人的速度也就渐渐慢了下来。
“原本半个月就能到的路程,现在看来,不知一个月能不能走到了。”暖春捧着手哈了一口气,又拨弄了一下火盆里焉焉的火星。
“行了,别管它了,坐过来吧。”外头的天一冷,火盆起到的作用也就微乎其微了,但温偃裹着厚厚的大氅,怀里抱着暖乎的汤婆子,倒也冷不到哪去。
暖春听了温偃的话后,便也不再倒腾火盆了,主仆俩都像是裹粽子一样裹得严严实实地依偎在一起低低的耳语,时不时地,两人还会发出几声悦耳的欢笑声。
温偃闲适地靠在车壁上,好看的双眼弯成一道月牙,她脸上的表情是从未有过的放松——在路上的这几天,她感觉自己好像远离了所有的纷争,没有猜忌,没有防备,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就连外头飘扬的雪花看起来都那么可爱。
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不太容易留住,就在温偃即将在这样的舒适中昏昏欲睡的时候,她乘坐的马车忽然发生了一阵剧烈的摇晃,“怎么回事?”她刚想挑帘子出去看看情况,更大的晃动也随之而来。
这回整个马车都已经侧翻了,温偃再无法稳住身形,她随着车身的滚动而翻滚,头和身子不断地撞到马车上的桌几或是车壁、车顶上,身上传来的痛感和头晕眼花的感觉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此时她唯一能听得见的,就是马车外轰隆隆的声音,还有下人凄厉的惨叫声和马儿暴躁的嘶鸣。
温偃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很长时间,也许只有一瞬,待得马车停止滚动之后,原本就已经有些残破不堪的马车车厢忽然碎裂了开来,她吃了一惊,勉强睁开眼朝前方望去,只见言人正神情紧绷地盯着她。
虽然言人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温偃能感觉得到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孔下藏着怎样的担忧。
“我没事。”她努力勾起嘴角挤出了一个并不明显的微笑。
言人没说话,但紧绷的身子明显地松懈了下来。
“山崩了,走。”他简短地解释了一句,又蹲下身来,看样子似乎是想要背着温偃离开。
“不,还有暖春。”温偃虽然头晕得紧,但神智还算得上是清醒,她要走怎么也不可能抛下暖春的。
言人皱了皱眉,没有说什么,只是快速地起身走到一旁查看暖春的情况去了。
借着等待的这一小会空档,温偃这才终于有机会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因着这附近没有官道,所以他们走的是一条小道。这条小道又靠林近山,谁都没想到会突发山崩。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落石滚落下来的时候,她和暖春乘坐的马车应该是当先受到波及的——马儿受惊发狂,车夫被甩下当场葬身于马蹄之下,随后马车车厢被巨石砸中,朝一旁的林中翻滚,他们带着的行李等物品也尽数被巨大的落石淹没。
当然最惨的还是那些护卫,因着山崩之前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征兆,好些人来不及躲避,基本上是当场就被落石砸得血肉模糊,唯一几个随言人逃进林子里的,也无一不受了重伤。
这样看来,她的情况倒还算是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