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偃到底还是没有选择惩罚言人。
言人看起木讷呆板,实际却心细如尘,虽然他在暖春的事情上违背了她,可好在他并没有选择继续隐瞒下去。
楚玉的离宫,暖春的背叛,再加上楚轩不由分说的禁锢,已让温偃一时之间有些招架不住,重新选择一个侍卫培养,对此时的温偃来说到底还是有些麻烦的。
“言人,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对于你的忠心我从未有过质疑,可此事,着实让我失望透顶。”
温偃的语气满是冷意,言人只觉周身好像萦绕了一层冰雪,让他半分都动弹不得。
他只能愧疚的低着头,丝毫不敢去直视温偃的双眼。
这世间,你唯有‘情’之一字最为让人心酸,冷漠如言人,也逃不开情的掌控,一直以来,温偃都从未去关注过言人的感情,就是最开始知道言人对暖春的心思,久而久之也让她忘到了脑后。
如今温偃不得不重视起来,感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有些人可以为‘情’抛弃一切,那是能够障目的毒,她的身边已有太多人泥足深陷。
温偃不是不理解言人的,感情这种事,最先动心那个人注定会是输家,当爱上一个人时,便意味着赋予了对方掌控自己的权利,便是暖春可以忽略他,轻慢他,不疼惜他和任意伤害他,可言人不能有任何怨念,不能责怪暖春,因为这是他自己情愿。
言人听了温偃的话,却良久没有回答,半响还是只重复了那一句:“言人有罪,任凭主子发落。”
温偃有些头疼,言人着实太木讷了一点,若他求个情,认个错,温偃也好就坡下驴,可奈何他翻来覆去只有‘任凭主子发落’这一句话。
“念你态度还算诚恳,此事我便不再追究,但不要再让我发现你对我有所隐瞒,你记住,有实力,有谋略,并且绝对忠心的下属绝对不止你一个,以背叛之名被逐出的暗卫,其下场应该不用我多说。”
温偃的语气中有了些许威胁的意味,言人的目光却是一亮,紧接着是溢出的愧疚与感动。
他的所作所为已称得上是背叛,而通常,任何人都不会留一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继续当自己的暗卫,这足以说明温偃对他的信任以及器重。
言人沉下声音,面上与声音都是满满的坚定:“多谢主子宽宏,言人日后定当誓死效忠,不敢有半分欺瞒,如有违背,言人必以死谢罪!”
温偃点了点头,也没心思去与言人继续说此事,暖春的背叛对温偃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需要仔细去想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去走。
从前温偃虽然要面对许许多多的困难,可每当想到身边还有人一直在支持她,她就会有许许多多的力量去对抗,可如今,温偃终于体会到了‘孤立无援’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楚玉的离开,暖春的背叛,陪在她身边的人终究一个接着一个的离开,从今往后,该怎么对抗,该怎么战斗,都是温偃自己的事情,只有自己站在这儿,哪怕对面是成群结队的敌人。
温偃此时最担心的,还是越国的情况。
楚轩很少会将消息带来给她,所以那边的情况到底是如何了她也不得知晓,只能干着急的等着。
温偃在越国的皇宫中有一个弟弟,名叫温言。
温言是温岭为数不多的儿子其中的一个,也是柳筠长久以来都未曾对其下手的一个幸运儿。
他的母亲是梅妃,是柳筠的表妹,可梅妃与柳筠的关系并不好,又是庶出,所以就算与柳筠有着这样一层关系,梅妃也不曾享受过温岭的恩宠,生下了温言后便大病了一场,不到三十年华便就早早弃世了。
后来,温言就由后宫中的一个贵人抚养,今年也不过才十二岁。
温偃对温言其实并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细细想来连面都未曾见过几次,当初只是因为二人的名字读起来相似,温偃便将这个年幼的弟弟记在了心中。
柳筠不断将越国的皇室血脉一个接一个的扼杀,而温言则在温辞的保护下,未曾露出过半点的风头,饶是柳筠也不曾重视过温言的存在。
倘若不是因为这次的危机,温偃也许根本想不到温言这个人。
如果可以的话,温偃其实并不想让尚还年幼的温言参与到这党争之中摸爬滚打,可既然他生在了帝王家,就必须要面对这样的命运,温言是这场危机中,能够帮助沈君临和楚依唯一的一个突破口。
沈君临和楚依身为越国皇室的外臣,要与当今皇后争权,根本是摸不到边际的事情,可若是有了温言,情况将会大大的不同。
皇子争权,去明里暗里的笼络朝堂势力,很多事情都要名正言顺的多,若是沈君临和楚依独自去做这些事,那柳筠难免不会死死咬住这一点,给他们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到时可就麻烦大了。
温偃给沈君临写的那封信里,便是要提醒他们温言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