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的事情才刚刚过去没多久。
柳筠果然就对赵烨下手了。
赵烨在朝堂之上有一个死对头,叫做陈远承,因他品行不端,赵烨曾在温岭面前数次弹劾于他,赵烨为人清廉,又是个死心眼,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所以他也从不怕会与人结仇。
他们二人的关系不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可这么多年,朝中大臣对两人的明争暗斗早已看习惯,也就不愿再去费力的去调解二人之间的矛盾。
但凡谁家有什么喜事,定然是不敢让这两个人碰上面,曾经有一个与两人关系较好的朝臣,邀请过他们两个人去参加自己孙子的百天宴席,可二人却公然的大吵了起来,将好端端一个喜庆的日子给搅和的乱糟糟。
谁也不想让自己家的什么重要日子被这两个人给搅黄了,于是但凡是谁家设宴,定然是有赵烨就没有陈远承,有陈远承就没有赵烨。
而就在这两个人的关系愈加僵硬的时候。
陈远承却死了。
柳筠见赵烨无法拉拢,只能想办法去削弱他手中掌握的势力,而着重扶植自己的父亲,柳太尉。
陈远承的官职不大不小,况且又到了快要退休的年纪,他的死对柳筠来说有利无弊,而这事本来和赵烨是没多大关系的,自己的死对头死了,说起来倒也算不得是一件值得让他伤心的事情。
可这件事情却远没有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陈远承的身子骨硬朗的很,虽然已是一把年纪,可精神头却是不比赵烨差半分。
可一天夜里,陈远承却忽然生了重病,整个人高烧不退,又吐又泄,就是身子骨再硬朗,可怎么说也已年过半百,这般折腾下去,半条命都要被折腾没了。
大半夜的,街里的药铺都关了门,府邸里的大夫又告了假,太医院又离的太远,一时间,根本找不到别的大夫前来诊治。
陈远承的府邸和赵烨的府邸不过才隔了两条街,陈夫人急红了眼睛,当下也顾不得他们二人的关系如何,当即便派人去了赵烨的府邸去借大夫。
赵烨虽然也不大情愿,可毕竟人命关天,也就没再计较那么多,就让自己府里的大夫过去给陈远承瞧病了。
不借还好,这一借就借出了事情。
陈远承死了。
那陈夫人反咬一口,在葬礼上一边哭,一边控告说是赵烨指使那大夫害死的陈远承。
除了没有去参加葬礼的赵烨,半个朝廷都知道了这件事,不论是同僚还是宫里的太监宫女,私底下都在议论纷纷,让赵烨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
赵烨一生清廉,老实本分,何曾受过如此不明不白的诬陷。
沈君临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柳筠。紧接着就是赵烨府里的那个去给陈远承诊治的大夫。
这事情太过蹊跷,那陈远承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越国情势如此紧张的情况下死,很明显,这件事就是冲着赵烨来的。
………
赵府。
沈君临还未等走进厅堂,就听闻里面传来一阵阵瓷器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是赵烨的愤怒的喊声:“酒呢!还不快点拿酒过来!”
有婢女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见到沈君临后,微微欠身行了个礼,又急急忙忙的往酒窖跑了过去。
沈君临兀自无奈的摇了摇头,大步的走了进去,屋里的地上满是摔破的花瓶和酒坛,铺了一地,沈君临连个落脚的地方都硬是寻了半天。
赵烨像是没看到他一样,有些颓废的坐在椅子上,泛白的发丝有些凌乱,一张脸喝的通红,样子看起来有些狼狈。
“好酒是用来庆祝的,而不是用来浇愁的。”
沈君临的语气平淡,他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会有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可没想到赵烨愤怒起来,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几分。
赵烨闻声抬头,冷声道:“庆祝?我赵烨一生清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所有人,他陈远承生前就与我处处作对,如今就连死了也要让我背负骂名,谋害朝廷重臣,这一罪名,要我以后如何有脸面再去见王上!”
赵烨老泪纵横,手重重的拍向桌面,有些无力,也有些无助,往日那般神采奕奕的模样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夜之间,他似乎老了许多。
沈君临微微皱眉,对于赵烨来说,一个臣子的清白比什么都重要,这点他是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