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言愣住了,他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手上把玩石子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报仇’这个词语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或许太过直白了些,可对于温言而言,沈君临却是说出了他自小想过无数次的事情,他很小的时候便听过韩姨娘和他说过他母妃的事情。
他的母亲梅妃和柳筠的关系他也更是清楚,这么些年,柳筠相继害死梅妃和韩贵人,又不知多少次暗中对自己下毒手,温言虽然还很小,可早就懂得事了,若不是他自小听了温辞的话一直装疯卖傻,他现在怕是早已不在这个世上。
温言曾无数次对着他母妃和韩姨娘的遗物难以入眠,也无数次恨不得将柳筠挫骨扬灰。可他力量微薄,每日除了哭泣和诅咒别无他法。
沈君临的这句话,几乎是说到了温言的心坎里。
沈君临说这句话时,心中实际上是有些挣扎的,他和温言说了这句话,几乎就等于在他幼小的心灵中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但他这般说,也并非没有他的道理。
温言是温偃的弟弟,虽然她并没有直接和沈君临说将来对于温言是如何打算的,可沈君临对这个孩子却有着极大的兴趣,只要他想,温偃那边也没有意见,将温言扶植成为越国的太子对沈君临来说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温言并没有表现的很急切,而是心中暗自盘算了一番,然后看着沈君临,轻声道:“我怎知你是不是真心帮我?”
沈君临有一瞬间的诧异,随即又立马释然了。
虽然心中明白温言不似寻常孩子那般天真,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就已经如此谨慎,沈君临总归是有些不大习惯的。
他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打:“殿下自然可以不相信我,可无论您相不相信,从现在开始,我都会伴您左右。”
沈君临的话说的有些含糊不清。
从一开始,温言就是被强行拖下水的,他是这个计划里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若是没有温言,那他直接帮助韩风和楚依去跟柳筠争权,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就已经有了谋权篡位的罪名在了,可若是以扶植温言为名义,情况便完全不一样。
温偃明显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提到温言一事。
“为何要选择帮助我这个‘痴傻皇子’?还有,你到底是谁派来的?皇长姐?还是赵大学士?”
温言似乎有很多不解的疑问,他实在想不通,整个越国上下几乎都知道他是个痴傻的皇子,就算他是父皇的唯一血脉,可扶植一个痴傻之人也未免太过荒唐了,就算要助他,也该有个合理的理由。
沈君临闻言一笑,轻道:“殿下说笑了,在下可不认为一个痴傻之人能这么冷静又条理清晰的人和对话,至于理由,也没有别的原因,只因您是越国现下唯一的皇室血脉,所以非你不可罢了。”
温言没有说话,他抬头看向蔚蓝的天际,一双小小的眸子里似有隐约的光芒闪烁。
沈君临看着他,继续开口:“殿下,你可还记得你的七皇姐?”
“七皇姐?”温言闻言愣了一下,剑眉轻蹙,似在极力的回想着。半响,他有些不确定的问道:“是嫁给了楚皇的那个吗?”
沈君临点了点头:“她的名字与你很像,她叫做温偃。”
温言听罢,一直绷着的小脸终于染上了些笑意:“我好像想起来了,皇长姐似乎和我提起过。”
温辞吗?
沈君临想起了这位公主,温偃很久以前和他提起过她,想来这几天应该去拜访一下才是。
“我与阿偃是密友,现下越国情况紧张,阿偃才拜托我前来,让我来辅佐于你,更是担心你会遇到什么不测。”沈君临轻道。
温言挑眉,似在思考什么事情,继而开口:“既然如此,为何七皇姐不亲自回来看看?”
沈君临知晓他的戒心还未解除,不禁有些失笑道:“你皇姐现在的处境比较尴尬,如果她能亲自回来处理这些事情,也就不会拜托于我了。”
温言似觉得他说的有些道理,心里的防备也稍微放松了些,闷声道:“现在柳皇后的势力独大,朝野上下也很少有感和她作对之人,我也没有任何能够依靠的势力,况且父皇现在还在昏迷不醒,你又打算如何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