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偃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
她先是觉得无比的热,紧接着浑身又忽然凉了下来,脑袋沉重的如灌了铅一般昏昏沉沉。
绿竹正站在床边,背对着温偃,似在洗着什么东西,哗哗的水声萦绕在耳边。
温偃的嘴唇干涸,喉咙里仿佛落满了灰尘,她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可喉咙里却只发出了几声干哑的喘息。
绿竹手里拿着浸湿的毛巾,一转过身来便看到了已经睁开眼睛的温偃。
“娘娘!”
绿竹满是忧愁的脸上瞬间染上了欣喜之色,她拿着毛巾,大步的走到了温偃的边上,在床边半跪了下来,一脸惊喜之色。
温偃皱起眉,张了张嘴似要说什么,随后又疲惫的闭了上。
绿竹见状,忙站了起来,走到一旁倒了一杯水,小心翼翼的喂进了温偃的嘴里。
喉咙终于得到了滋润,温偃痛苦的表情才稍稍减轻了些。
“我昏迷了多久?”温偃的声音依然有些难听的沙哑,她看了看外面,已是大亮,悬挂在高空的太阳有些刺眼。
“您昏迷了一天了,娘娘,您先不要说话,奴婢这就去叫太医过来。”
说着绿竹就作势要起身往外走去。
温偃底底的咳嗽了一声,她想要阻止绿竹,可嗓子难受的让她说不出来什么话,只得下意识的伸手去抓。
绿竹刚走了半步,便觉得身后似有人拉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角。她一回头便看见温偃的手有些无力的抓在自己的衣衫之上。
“不必,我没有事情,扶我起来。”
温偃收回手,沉声说道。
看着温偃虚弱的模样,绿竹还是觉得去叫太医过来一下比较稳妥,可却也不敢违抗温偃的命令,只得一边小心的扶起温偃,一边蹙起秀眉道:“娘娘,您还是不要勉强了,太医说您是急火攻心,要是不仔细看看,万一留下什么病根可怎生是好。”
温偃坐了起来,靠在了床扉,她知道绿竹是在担心自己,可她刚醒来,听着这些话不免觉得有些唠叨,轻笑道:“好了,我竟不知你何时变得这么啰嗦了,不过就是上了些火,哪里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一说到上火,温偃这才发觉,自己之所以觉得嗓子那般难受原来是因为喉咙处肿了起来,似还带着丝丝的疼痛。
“娘娘,您可感觉好些?”绿竹依然不放心,温偃脸色苍白的实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温偃懒得再说话,她微微抬起头看着轻纱帐顶,不知在想些什么。
绿竹只当温偃是在想关于楚轩的事情,当下也不由开口劝到:“娘娘,恕奴婢逾越,奴婢觉得皇上其实并不是真心想要与您吵架的,这一天一晚上连着来看了您好几回了,皇上心气儿高,您也别处处跟着他计较,最后把自己的身体气坏了,多犯不上。”
温偃回过神来,目光移到了绿竹担忧的脸上,她笑了笑道:“我和他认识那么多年,要是和他置气,我早就被气死了。”
温偃的脸色苍白的如同死物一般,她的目光深远,看着窗外碧蓝的天际。
其实她不是不生气的,可如今她烦恼的事情却并不是楚轩。
温偃的表情没有释怀的现象,绿竹看了半响,心中已有了些计较,开口问道:“娘娘……莫不是在担心越国之事?”
温偃喜欢绿竹的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觉得她聪明。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越国的事情看起来还没有什么明显的起色,沈君临的意思似乎是要将一切都压在温言的身上,她虽然相信沈君临的判断,可那个孩子还那样小,温偃实在放不下心。
“娘娘不必担心,有沈公子在,一切都一定会有所好转的,您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好好养病,倘若身体垮了,您再担心也是徒劳啊。”
绿竹这话说的语重心长,她将刚刚搭在一旁的湿毛巾拿了起来,放在水里浸了浸,轻轻的给温偃擦着冰凉的玉手。
绿竹的话说得有道理,温偃的头疼的厉害,索性不再去想。
温偃喝了药后便又睡了下去,直到傍晚时,她被一阵说话的声音吵醒。
温偃睡得轻,绿竹一直在门外守着,周围的一切声音似乎都朦朦胧胧,她睡的极累,半梦半醒中还在想:还是喝些酒以后睡的踏实。
来的人似是楚轩,只听得门外的绿竹恭敬的拜见声,紧接着便是开门的声音和脚步声。
脚步声极轻,可温偃本就睡的不踏实,声音一起,温偃便彻底的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