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事发地点时,周围已经老老少少围了不少人。萧木的尸体被放在了一方草席之上,尸体上面还盖了一方草席,但仍有一些湿透的粘了水草的白色衣衫露在草席外面,露出的一只手已苍白有些发胀,地面还残留有一摊水渍。因是此时天刚蒙蒙亮,又时不时的一阵寒风檫衣而过,看着萧木的尸体就静静地躺在地上时,我总也忍不住寒颤。
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地上躺着的那人便是萧木,战战兢兢踱步过去,正欲掀开草席,手却突然被人握住。
“雪婴,别看了。”
我回头看向乐凌轩。“哥哥,你也觉得他会死了?”我不会相信,明明前几个时辰里还生龙活虎的滔滔不绝,卖傻充可怜的人,怎么能突然就溺水死了。我急忙望向四周,竟然又是在古桥附近发生的事。
“尸体被河水泡过一夜,而且已经面目全非。”
我挣开乐凌轩,深吸了口气,颤手掀开草席,却在下一刻彻底后悔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见了什么。那是一张似被野兽撕碎了的脸,双目圆瞪,苍白的脸上,身上到处可见密密麻麻凌乱的口子,伤口已被泡得翻开发白,而且并不整齐,乱糟糟的肉中间依稀还泛着血色,果真已然面目全非,无可认辩。我被吓到脚软,跌坐在地上,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连连呕出丝丝胃液来。那哪里还是一张人脸啊!
草席被掀开的那一刹那,周围哗然一片,不少离尸体站得近的人都被吓得忍不住连连后退。其中不知是谁还与周边人小声议论,接着便听见越来越多的人讨论起来。我听见有人颤着嗓子大声叫道:“是苏梓涵,一定是她来索命了······是她来索命了啊!”
人群中又有人接话道:“我们得赶紧找个法术高强的术士来,赶紧、赶紧找······”低头慌张神叨。
“那有什么用,咱们以前找的奇人异士还少吗,不一样的死人,要我说,那就是她下的诅咒啊!”
众人七嘴八舌,周围又是喧嚣不断。
“作孽啊!作孽啊!”有些年龄较高的一些人忽然喃喃自语着。
恐慌的情绪仿佛瘟疫一般迅速在人群间蔓延开来,众人突然一哄而散,纷纷抱头窜走开,好似跑晚了噩运便立即会遭殃到自己头上。惶恐不安的人声传到耳朵里,听得我汗毛直立,背脊发凉,仿若有个人正在我身后盯着我,一直不曾挪开。我连忙转身看去,除了乐凌轩一个人也没有。
精神有些恍恍惚惚起来,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跟着青音往客栈走了去。宝宝一早便没见着影子,适才还跟我们一同奔来,眼下却是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乐凌轩没有同我们一道回去,留在桥边还在处理萧木的事,要等到上报官府。
我跟在青音身后,走在漪水的一条主要街道上,两旁的店家大门紧闭,往来行人更是少见,就好像一下子走进了一座死城一般,寂静的让人着慌。路旁的老柳树悠悠的荡着枯黄的枝条,仿佛是老婆婆正招着干枯的老手。我忽然想起昨天夜里发生的事,眼下的漪水镇不正像昨天我所见到的另一个漪水吗?
经过一个巷子时,路边突然出现个蹲着的乞丐,瑟瑟发抖的念叨不停:“就知道会出事的,就知道会出事的······”
青音不紧不慢的在前面走着,我一个哆嗦,脑子里想着萧木的尸体,又想起来那个梦,越深想越是诡异。青音初始告诉我萧木的死讯时,我便觉着不可思议,但如今尸体摆在面前,容不得不信。
到底是哪里不对?
我记得在那个梦里,那时的漪水镇还没有君临逆旅。可萧木,难道我仅仅是做了一个怪梦吗?还是两者有什么联系?
“青音姑娘,青音姑娘,等等老奴,等等老奴啊·······”正当我想开口叫住青音时,身后老张急冲冲的声音响起。
“什么事,老张?”青音转身问道。
老张上气不接下气跑上来,道:“青音姑娘,大人命老奴来带个信儿,大人说让我提醒青音姑娘你千万要带着雪婴姑娘回逆旅去等他,说是那位萧先生的死恐是有异·······”
再后来他们说的什么我便没再听见了。晃眼瞥见巷子里有抹熟悉的人影闪过,白色的身影像极了死去的萧木。我本就不愿相信萧木真的死了,他要死了,他欠的债还要怎么还呢!于是便鬼使神差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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