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大家便一一作别分道扬镳,萧木和苏茗却突然都消失,可我知道,苏茗回到本身修复昆仑镜去了,而萧木,却真的不知所踪,大概是留在漪水向亲戚讨账去了吧。
我的记忆已经恢复,可我却不知道该怎样跟他们说起,哥哥大概是打算启程继续前往不姜山。听说我们下一站会经过彭城,凑巧于怀瑾说他也要去彭城探望一位故人,便同我们一道上了路。
彭城离漪水并不远,我们坐着马车不到午时便到了城外。高高的城楼上旗帜飘扬,城楼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彭城,小半年前我曾来过这里一次,彼时还结识了两位朋友,反正我也没有必要再去不姜山,如今正好途经此地,不如去会会他们。我将这想法告诉了哥哥,我知道他一定会答应的,当日我们正好也相遇在一起,还一起叨扰了他们不少时日。
彭城比漪水可大多了,不仅街道宽敞许多,大街小巷七弯八拐,更是坐落着密密麻麻的楼阁庭院,市门内店铺鳞次栉比。马车驶进城内,速度慢下来许多,街上大大小小的摊位有序排列,摊上各色物件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摊前人来人往,水泄不通,堪比王城。我们正处闹市,因着实在是交通不便,索性便下了马车步行代之。
于怀瑾一直对我存有意见,他是修仙之人,不可能没察觉出来我身上有股子妖气,可惜并不纯正,还夹着别的他不清楚的东西,所以才一直没对我下手。那日凤九霄出现,大概那纯纯浓厚的妖气更深深刺激了他,我虽胡编乱造将哥哥糊弄了过去,却不好骗过他。我本可以装作不知,可是他一路上老盯着我的眼神真的让我很是不爽,就像那猫见了老鼠,恨不得一爪子挠翻我一样。我偷偷瞄了他两眼,心想幸好苏茗将自己封死在了昆仑镜之中,我这才敢安安心心将被封印了的昆仑镜带在身上,不然让于怀瑾知道了,估计不用搞清楚我的来历便会把我先搞死了。
彭城乃泗、获两水交汇之处,交通发达,商贾云集,东临之地更是富产海盐,铜矿丰富,可谓是集三江五湖之利于一地。这样一块膏腴之地自然也是人杰辈出,马驰人趋,客商纷至沓来。彭城里头有名的几大世家,其中为首的是那百年铸剑世家祁家,其祖上有位还曾是宋国一度名将。祁家世代以铸剑为生,铸出的剑直接上交国库,供王公贵族和各级士兵使用,曾经更是因为铸出一把绝世宝剑上供天子,受到天子极度称赞,自此名闻天下,享有无上荣光。
我们此番所要去拜访的朋友,则正是这铸剑世家祁家少主子祁昰。不过曾名噪一时的祁家,如今传到人们的耳里,最多的不是他们铸出的剑有多么多么好,荣誉有多么多么的高,却是人们对于这样一个世族大家的各种可惜。这与那祁昰却是脱不开干系。祁家少君风流不羁,弃置百年家业不顾,成日流连花丛,饮酒作乐,彭城人人皆知。祁家偌大一个家族如今全凭那年近七旬的祁姬一人支撑,祁家那些昔日的风光,怕早已淡在人们的记忆之中了。
眼瞅着日照当空,我有些口干了,可离祁府又还有几条街。于怀瑾迟迟不离去,他要去的也是祁府,可真是愁死我了。无奈我只好磨磨蹭蹭,闹着要去附近一家叫做碧云轩的地方喝点茶再走。碧云轩是祁昰曾经带我来的,这里有种别处没有的果茶,绯红的色泽,酸酸甜甜,别有一番风味。不过这并不是这里的重点,这里最出名的是一位姓谭的说书先生。
进了碧云轩,果茶绿茶各要了壶。邻桌的桌子上正站着那位姓谭的说书先生,正眉飞色舞的讲着一个人妖相恋的故事。这位说书先生在这里的人气非常高,许多人都慕名而来听他说书,他很少讲那些个相人好女酸的掉牙的故事,却爱讲些神仙鬼怪呀,魑魅魍魉的故事,而且非常的生动传神,仿佛故事里的人物都活脱脱走了出来站在你面前。这位谭先生书讲得精彩,店家里便特意搭了个小台让他上去讲,可他偏不,偏要跳上桌子被众人围着讲。
我捧着茶杯,故作自然的嘬着茶,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于兄此番去祁府所见之人,不知是谁?”乐凌轩握着茶杯动作优雅的呷了口茶。
“实不相瞒,我此去其实是想看看我那小师妹,听说她也去了祁府,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说来我们两个······呵,算了,不说这个了。”他瞟了眼说书先生,似有意若无意的说道:“人妖相恋,本就殊途,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无心有意的向他瞟了一眼,正好撞见他看过来,不禁手中一抖,滚烫的茶水正好溅在嘴上,烫得我怔的一扔,狠狠的砸在了桌上,洒出的水一大半溅在手上了。
“你别这么猴急嘛,渴一会儿不会死人的。”青音抹了把溅在她脸上的小水滴说道。
“哥哥,我、我喝好了,咱们走吧。”登登登便跑去柜前向掌柜要了包给祁昰带去的果茶。我想像祁昰他们家这样的,只要祁昰想要喝这果茶,决计是不会喝不着的,不过他曾经说他挺喜欢这口儿的,我去人家府上也不好空手而去,多少意思意思。
“怎么了?”出了碧云轩,乐凌轩赶忙跟上来问道。
“没有。哥哥,我们去看祁昰吧,我给他带了果茶,他很喜欢喝这个的。”我扯开嘴角,咧嘴笑了笑。
“好。”他看着我,眼中流过宠溺的温柔,轻声道:“等你想说时再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