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方过,一行人便抵达了巍峨崇山中的黄觉庵,落榻在了后院的禅房中。花缅住东院,李馨怡住西院,中间隔了一座花园。两个院中各有禅房数间,可供仆役休憩。
花缅之所以选了东院,是因为院中有一棵高大的百年梧桐,她觉得闲来无事登高远眺是一件十分赏心的乐事。
黄觉庵是皇家御用的庵堂,平日只供皇室宗亲烧香礼佛,因此甚是清净。住持是位年约五十慈眉善目的尼姑,人称惠心师太。她将花缅一行安顿好后便命人送去了斋饭,而后又带她们参观了整个庵堂,最后将她们领到了各自诵经的佛堂方闭门离去。
这一日,花缅无心诵经,她悄悄自佛堂出来后绕到了后山,寻了一处开满鲜花的山坡小憩,不成想这一睡便睡到了日薄西山。
她是在一阵饭香中醒来的,睁眼便见灶房中有炊烟升起,偶有小尼姑忙碌的身影在其中穿梭往返。心中没来由地一阵柔软,只觉这个画面甚是温馨。眸光流转间,被一只飞鸽牵住视线,追着鸽子飞行的路线一路望去,最终落在了西院某间禅房的窗台。
这个发现让花缅颇感吃惊,这莫非便是李馨怡执意出宫的缘由?她不由替裴恭措感到悲哀。他的女人果然个个不同凡响,一个两个皆背着他藏了秘密。如今想来,真心对他的又有几人?
肚中的饥饿让她无暇细想,她起身下了后山直奔庵中膳房。
虽然只是斋饭,并无荤腥,可花缅却觉得此乃难得的美味,是皇宫中的珍馐佳肴都无法比拟的,于是破天荒地多吃了不少。
不知是吃多了还是睡多了,已近亥时花缅仍无睡意,于是只好躺在床上透过半开的窗户数天上的星星。
数到三百多的时候,她的视线被一道黑影挡住。或许是太过专注,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见鬼了,而是希望他赶快闪开,不要妨碍自己数星星。
当黑影自半敞的窗户纵跃而入径直压在身上的时候,她才仿佛如梦初醒,明白过来自己遭遇了什么。
“采花贼”三个字不期然地跳入脑海,她不由地倒抽了一口凉气。自己怎么就那么背,出宫第一晚就遭遇了这种事。她方才明明看到花巽和花兑就在暗处守护着,怎么会将歹人放进来呢?
思绪百转间,却听身上那人“咦”了一声,道:“你没睡着?”
话音未落,一团毛茸茸的物事便将他扑落床榻,在他身上上蹿下跳的欢快扑腾起来。
一来这个声音再熟悉不过,二来能让雪球如此失态的此刻也不会有别人。此人分明就是白天刚刚分开的裴恭措。
花缅坐起身来长出了一口气,嗔道:“你吓死人了,进屋不走门,我还当是采花贼。”
花缅因知道是他而顿感放松的表现让裴恭措甚是满意,可她白天的做派却让他余怒未消,他一把将雪球推开自地上站起身来,恨声道:“你是不是巴不得朕是采花贼,这样你就可以红杏出墙了?”
“你净瞎说!”花缅正要发怒,却见他那被月色笼罩的俊颜写满了委屈和愤怒,她不解道,“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他重新将她压在身下,居高临下道:“你今日离开朕的时候似乎欢喜得很呢。”
花缅不得不佩服自己预感的灵验,她今日果真惹恼了他。想来他一整日都在为此事纠结,所以才会趁夜来纠缠自己。
花缅想了想,觉得他虽然误会了自己当时的动机,可他说的也没错,出了宫自己的确很欢喜。如果承认了,可能他会一怒之下惩罚自己,可如果否认的话,或许又会让他误会自己对他的感情,于是干脆转移话题道:“皇上后宫佳丽那么多,深更半夜你不去安慰佳人,却跑来郊外的尼姑庵,让她们知道不知该作何感想呢。”
裴恭措顿时来了火气:“你就真的这么不在乎朕?哪怕朕跟别的女人恩爱?”
花缅呼吸一窒,却又故作镇定道:“皇上抬爱了。臣妾向来认为是自己分享了他人的夫君,皇上与她们怎样都是应该的,臣妾怎敢造次。”
“好,很好!”裴恭措冷笑,“你至少还知道朕是你的夫君。那你是否该尽到妻子的责任?”他说着便俯下头吻住了她的樱唇,狠狠蹂躏一阵觉得远远不够,又将舌头探入她的檀口,唇齿交锋,攻城掠地,一番胡搅蛮缠后仍舍不得将她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