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眸光深幽地看了看手中瓷瓶,塞上瓶盖后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转身向马车走去。
为花缅包扎完伤口又以内力为她调了息后,凌月便告辞而去,裴恭措和韩征则带着花缅连夜上了路。由于她一直昏睡不醒,为免宫中人多嘴杂,裴恭措将她送回了黄觉庵,让宛陶和澍雨伺候着。
太医诊治后说她身子并无大碍,只是手臂受伤失血过多加上淋雨受了风寒,喝几剂汤药调理一下便可大安,裴恭措便放心地悄然回到了宫中,然后每日入夜来看她,天亮前再回去上朝。
然而,两日后仍不见花缅醒来,当心中的期盼转化成了一种浓浓的不祥之感,他秘密传召了国师。而当国师神情凝肃地告诉他花缅早已魂不附体时,他顿觉如沐冰窟。
三魂七魄乃人的本命精神所在。三魂,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人魂。七魄,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三魂当中,天地二魂常在外,唯有人魂独住身。七魄则附于人体之上,位于人体从百会穴到会阴穴的中脉之上的七个脉轮,亦即七个能量场,同由人魂所掌。
人魂又叫命魂,人的生命由命魂住胎而产生。命魂住胎之后,将能量分布于人体中脉的七个脉轮之上而形成人的七魄。因此,魄为人的肉身所独有,人死之后,七魄随之消散,而命魂也自离去,生命即以此告终。
现如今,花缅七魄尤在,命魂却不知去向,唯有使出招魂之术寻觅到命魂的下落并将其安置回肉身才能让她醒来。
然而,国师用遍所有招魂术法,花缅的命魂却好像石沉大海般没有任何回应。
“不对啊,她的魂魄难道能够脱离三界?”国师有些费解地道,话落他神情骤变,“莫非她的魂魄已经附上了新的肉身?”
裴恭措闻言,只觉脑中一片空白,怔愣半晌才自这陡然爆发的迷雾中找寻出一点思绪的光亮。他喃喃道:“若当真如此,这茫茫人海又该如何找寻她?”
国师不由蹙起了眉头:“除非有照世镜。”
眼前似乎突然又有了一线希望,裴恭措急切地追问道:“照世镜是何物?”
国师道:“一个传说中的神器。可窥视过去预知未来,更知大千世界一切众生的宿命轮回。”
裴恭措眸光顿亮:“这世间竟有此等宝物?那如何才能得到照世镜?”
国师叹道:“很多年前便湮灭在历史中,消声匿迹了。”
裴恭措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国师一瓢冷水浇灭,可他却仍有些不死心:“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国师沉吟半晌道:“如果她心念皇上,也许会主动回来。”
裴恭措不由愣住,这样也可以?
国师道:“还请皇上把她的身体保护好,若哪日她的魂魄回来了,也好栖息。”
虽然只能被动地等,但总算给了他一丝希望。裴恭措沮丧之余也松了一口气。缅儿,希望你不要让朕等太久。
天照玉王府。
花玉然横眉怒目地对面前一脸颓丧的花若水道:“没想到那个小贱人如此命大。你也真是,没有十成把握,还敢把自己暴露出来,如今倒好,不但没有将她除掉,反而惹得一身臊。”
花若水不甘地道:“还不是凌月!谁能想到他会从天而降,把我的计划全都打破了。”
“你休要把责任推给他。单是在晨光帝面前暴露自己就说明你愚蠢至极。”
“我不过杀他一个不受宠的妃子,他不至于因此就和天照决裂吧?”
花玉然恨铁不成钢地道:“说你蠢,你还来劲了。你怎知她不受宠?你可知道,他若当真爱她而你又杀了她,他或许不会和天照决裂,但他会要了你的命。”
花若水不由有些心虚:“那他到底爱不爱她?”
花玉然咬牙道:“他若不爱她,为何亲自求亲并盛礼迎亲,为何要隐瞒她不在黄觉庵之事,又为何要千里迢迢将她找回?”
花若水道:“他最初可能喜欢她,可时间久了或许就厌倦了呢。妃子流落在外若被世人知道,皇帝多没颜面啊。妃子逃跑,皇帝自然要将她抓回啊。”
“你还真会给自己找理由。他如果只是为了把她抓回来,派人去不就行了,用得着亲自去?”
“这……”花若水底气不足地道,“他既然爱她,当初为什么要把她送去黄觉庵?”
“宫中勾心斗角,他兴许只是以退为进,为了更好地保护她。”
花若水委屈道:“我哪里会想到那么复杂。”
花玉然恨声道:“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事已至此,你再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如果裴恭措不肯善罢甘休,帮那个小贱人来对付我们,那该如何是好啊?”
花玉然沉吟道:“为今之计,只有主动求和,向晨光帝表明态度,只要他能将她留在后宫,我们不仅可以化干戈为玉帛,还能助他对付东离。说不定他为了争取我国这个盟友,还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花若水仍有些不安:“能否说服裴恭措姑且不论,但现在凌月就是横在我心头的一根刺,他若把这一切告诉母皇,我们就完了。”
“他要说早便说了。”
“那他为什么不说呢?”
“兴许他并不知道实情,只是被那个小妖精所惑。”话落,花玉然命令道,“从今日开始,你好好在宫里待着哪也不许去,我若知道你又打什么歪主意,定不饶你。”
花若水神情虽有些黯然,却仍然乖巧地应诺了下来。
花缅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她只知道自己做了一个很奇特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