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眼前之人坐于木质轮椅之上,面色带着病态的苍白,眼下泛着青色,浑身上下透出一种力倦神疲之态。他牵起唇角想对她露出一个微笑,却忍不住红了眼圈。
脚步仿佛有千钧重,花缅迈着沉重的步伐艰难地一步一步向他挪去。当站定在他面前,她伸出手来抚上他的面颊,哽声道:“你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他缓缓抬起手来握住她的手,放到颊边蹭了蹭,面上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徐徐启唇道:“知道你这么关心我,我觉得值了。”
花缅摇着头甩落两行清泪:“不值!什么东西都比不过你的性命和健康。那天我不该让你去的。”
“傻丫头,若我不去,你今日就见不到凌月了。”
花缅一愣,心痛地道:“你们究竟遭遇了什么?”
“还是我来告诉你吧。”裴樱释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他身子虚,说话费力气,我来告诉你我们遭遇了什么。”
他说着走到康穆宁身后,推着轮椅道:“进去说吧。”
花缅不再多言,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空气中弥漫着萧冷的冬日气息,院中的高大梧桐被风吹掉了不少叶子,枯叶蝶舞般飘飘悠悠地落下来,打在花缅身上,冰冰凉凉的。
她进屋取了一个毛毯盖在康穆宁身上,又在每个石凳上都放了兔毛坐垫,然后就近坐在了他身边。凌月和姬凌止则顺势坐在了其余的石凳上。
裴樱释靠在梧桐树上,以仰望天空的姿态开始了他的讲述。
康穆宁追上裴樱释以后,在街市中购买了一些必备物品便快马加鞭不舍昼夜地赶到了那片隐在大山之中远离人烟的原始森林。
他们本以为可以在凌月到来之前将他截住,然后让他放弃进入森林。没成想,他竟比他们还快。望着自林外向林内蜿蜒进去的新鲜脚印,尽管已经异常疲惫,他们还是毅然决然地当即向林内行去。
好在林中刚刚下过一场雨,他们可以沿着他的脚印一路追寻下去,避免了盲目乱撞。
一路既要警惕毒虫猛兽,又要避开沼泽,还要预防吸入瘴毒,也算有惊无险。等到他们追上凌月的脚步时已经过去了大半日,太阳落山,整个森林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看到前方燃起的篝火,二人绷紧的神经才算放松了下来。
凌月见他们到来很是惊讶,本欲将他们送出森林,但见他们已经疲惫不堪,只得作罢。于是三人在一个岩洞内轮流休息以养精蓄锐。
这一夜倒也平安,天亮时他们精神奕奕地继续向密林深处行去。幸运的是他们很快便找到了一株生长旺盛的忘情果。更幸运的是,凌月将忘情果连根拔下的同时,一抬眼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岩坑旁竟长着一株凝魂草。
他心下一喜,抬脚便向凝魂草行去。裴樱释唤住他道:“你干什么去?”
他眸光奕奕地指着凝魂草道:“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凝魂草,我要采了送给非烟。”说着便继续向前行去。
“小心!”说时迟那时快,康穆宁话落的同时,人已经扑到了凌月身上。
凌月看得清楚,一条蛇自岩坑内向他们飞来,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咬在康穆宁的小腿肚上。
裴樱释虽然受了惊吓,但仍反应迅速地挥剑将蛇头砍了下来。
待看清蛇的面目,凌月倒吸了一口凉气。此蛇头部呈三角形,嘴里长着四只长牙,全身布满白色横纹,黑白相间,身长三尺多,是一条剧毒的成年百步蛇。
此蛇一般生长于南方热带地区,没想到会出现在东离境内,着实有些出乎凌月的意外。然而此刻容不得他多想,因为此蛇的毒性蔓延得特别快,若想保住性命,最好的方法就是立即截肢。
他将一个帕子递给康穆宁道:“咬住!我必须将你的小腿砍掉以防止毒性蔓延。”说着,再不看他,挥剑便欲砍下。
康穆宁暴喝一声:“住手!”
凌月的剑生生停在了半空。
康穆宁手执匕首在红肿的伤口处划开了一个小口,一边放毒血一边道:“若没有这条腿,我活着也没有意思,不如赌一把,把周围能利用的药草全都利用上,看看能不能捡回一条命。”
凌月无奈,只得将随身携带的能解普通蛇毒的蛇毒草交给裴樱释,让他嚼碎了先给他敷上,自己则飞快地四下去寻找可以解毒的药草。然而奇怪的是,这附近七星剑,地耳草,金钱草,鱼腥草,八角莲,半边莲,七叶一枝花等能解蛇毒的药草竟一样也找不到。无奈之下,他只得就近采集了一些白色花朵。
裴樱释诧异地道:“你确定这个可以解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