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儿初入仙山看什么都新奇,他时而捋起衣袖将手探入溪水中与翻水搅浪的小鱼嬉戏,时而在泉水叮咚雨帘雾障的岩洞内钻进钻出,时而又会顺着山石小径跑入枫林再沿着林外的曲折游廊折回凉榭中的凌月和花缅身边。
凌月面上带着微微笑意道:“看到宝儿欢脱的模样就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你。”
此刻花缅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揭去,她歪头看着凌月道:“我这么大的时候可没在妙音峰上撒过欢。”
凌月唇角的笑意渐渐扩大:“待你来此撒欢的时候可比他能折腾多了。”
花缅认真想了想道:“没有吧?我平日与其他弟子一起住在半山处,只偶尔向师父请教问题时才会上来,而且每次都很规矩啊。”
“是吗?”凌月笑道,“你可想仔细了?”
他满含戏谑的神情不禁让花缅有些小小的心虚,难不成自己隐身和变身在凌虚殿中四处流连甚至偷窥他的一举一动时他已经有所察觉?她试探道:“可能时间太久远我遗忘了什么,要不师父提醒一下?”
凌月将手肘支在石桌上托着腮道:“那时,我在丹阳山上已经待了一百多年,从未见谁养过猫,也不知那只打翻了我砚台的猫是从哪跑出来的。”
花缅张了张嘴,想说“你的砚台的确是被‘猫’打翻的”,便听凌月继续道:“我原本以为那只是你的一个借口,直到在照世镜中看到了那只调皮的猫,我才知道你并没有撒谎。”他的声音带着难掩的笑意,“做戏做全套,你还真是敬业呢!”
花缅顿时目瞪口呆,这么说来,自己所有的小动作岂非都已昭然若揭?
看着她呆若木鸡的模样,凌月忍不住把她揽入怀中道:“我有一事不明,念儿可否为我解惑?”
花缅疑惑地抬头看着他:“什么事?”
“你在变作蝴蝶时,为何只喜欢变白蝶而不变彩蝶?”
花缅脸上一热,支吾道:“因为我觉得白蝶最为普通,不引人注意亦不易被师父察觉。”
“真的?我怎么觉得另有原因呢。”
“师父觉得是什么原因?”
“从你的画作水平来看……”
“好吧我承认!彩蝶的花纹太复杂了,画起来都难以把握其精髓,更何况变身?若是变得太随意岂非被师父一眼看穿?所以我就索性只变白蝶了。”见凌月眸中笑意盈然,她诧异地道,“难不成师父并非从照世镜中得知,而是一早便知那白蝶是我变的?”
见凌月但笑不语,花缅难为情地道:“那……那你还毫不避讳地在我面前沐浴更衣?”
凌月将唇凑到她耳边道:“因为我相信一句话。”
他口中的热气喷得花缅耳根痒痒的,她只觉心中似有小鹿乱撞:“什……什么话?”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什么意思?”
“总有一日我要看回来。”
花缅顿时羞臊难当,她一把将他推开道:“念儿竟不知师父如此不正经。我去陪宝儿了。”
见她娇羞如少女般地奔逃而去,凌月忍不住轻笑出声,却听身后有人唏嘘道:“多年不见,那个冷情的师弟变化还真是大呀。”
凌月扭头看向白眉,眉梢一挑道:“师兄不也一样?”
白眉走到他对面坐了下来,随手把玩着面前的青瓷杯盏,叹了口气道:“你与念儿也算修成了正果,而我还要继续等下去。”
“不知嫂子下一世会托生在何处?”
“其实她已经转世了,但拐走她并不像上回那么容易,所以我便暂且回来了。”
“哦?不知她是哪家千金?”
“她是天照唯一的继承人。”
凌月不由愕然,天照继承人?那不就是乐儿?如果他们俩在一起了,那自己的外孙女岂非成了嫂子?
见凌月眸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白眉道:“我知此事很是棘手,若我把她拐走了,天照势必后继无人。所以我一直在思考,这一回我要拿什么宝物才能把她换走。”
凌月颇为同情地道:“我以为,任何宝物都无法把她换走。”
白眉愁眉不展道:“那该如何是好啊?”
凌月提议道:“你不妨入赘天照皇家,待她当上女皇以后,做她的贤内助,好好辅佐她。”
“这怎么可以?”
“有何不可?”
“大丈夫志在四方,怎可拘泥于后宫之中?”
凌月清了清嗓子道:“有件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但还请你务必在念儿面前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