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院首本就不愿面对肃王的冷眼,更不欲参与到皇权贵族的争斗之争,听到萧允让他出去,当即如获大赦,忙不迭的向楼韧颔首、施礼,火烧屁股般的向外走去。
见张院首走远,萧允方才抬首看向楼韧,道:“夫子,学生此番做法多有冒犯,学生在此向夫子赔罪,还请夫子海涵!但学生私以为,夫子与学生所想所愿不过是殊途同归!学生的做法,夫子当能理解!”
楼韧的嘴角未动,却让人觉得好似摆出了一个讥讽的翘度,一双鹰隼般的深邃眼眸在火光的映衬下尤显得黑亮、慑人。直直盯着萧允,令他如芒在背,冷汗直流!
半响,楼韧才幽幽开口:“殊途同归?你有何立场说此话?”
萧允被楼韧问得有些脸色发白,萧缘书与他确实无半点关系,自然无法和楼韧相提并论,更是没有立场说此话的。
可……
萧允握了握拳,收敛了心神,勉强一笑,自嘲道:“学生与缘书,自然比不得夫子与她亲厚!可,我们好歹同窗一场,自是希望她能得偿所愿,一展抱负!更希望,她能无忧无虑,平安一生!”
萧允的话,在楼韧听来尤为刺耳,他所喜爱的女子,他未来的妻子,何需别人挂怀?纵使一向知道萧缘书是个能吸引男人的女子,他还是不舒服,亦无法释怀。
他冷笑,道:“同窗好友于缘书,不过就是骑马踏尘,纷纷而过。即便驻足,也不过是回眸之间,转眼便忘。你不觉得,作为一个过客,你为她操的心实在太多了?”
他斜睨萧允一眼,神色更加冷峻,补充道:“再说,书院众人皆知,缘书所愿不过就是与本王相携。你而今所作所为与她的心愿完全背道而驰!你心中所想,你那点小伎俩,你当本王不知?”
“夫子误会,学生自有自知之明,所为……”
不给萧允说下去的机会,楼韧打断道:“萧允,你既然敢假造手谕,敢谋划于本王,怎么现在又没有面对的勇气了?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有何用?你以为这样本王便会放过你?”
萧允先是微怔,后反而哈哈大笑,问道:“夫子不放过学生,欲将学生如何处置?杀了学生吗?还是奏请父皇将学生软禁?”
楼韧瞳孔微缩,沉声回答:“杀了你又如何,你以为本王不敢吗?你不过就是德昌帝不要,德沛又捡起来的一条走狗!他们还能顾你的生死不成?平日里,你心思藏得深,本王还真以为你对缘书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现下本王既是知道了,你以为还能放饶过你?”他微微停顿,又接着说:“纵使本王不动手,只需将你假造德沛手谕之事让她知晓,你以为她能放过你”
手谕已毁,何来假造?萧允不以为意,问道:“夫子有何证据呢?”
“你……以为手谕毁了本王就奈何不了你?世人皆知德沛生性多疑,只需一点风吹草动,她便对你心怀戒心,杀你也不过就是早晚的事!”
萧允不甚在意的微笑,反问:“夫子即知德沛生性多疑,又怎会不知缘书是她肉中之刺?她杀缘书,也只是早晚的事!”
楼韧如醍醐灌顶,喃喃道:“本王近来倒是大意了!”
“夫子打算如何呢?须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纵有三头六臂,又如何将缘书护得周全?”
楼韧面色一沉,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半响才狠声道:“这是本王的事,不需你操心!现下,你还是先想想自己的性命问题吧!”
萧允缓缓摇头,笑容凝结,很认真的回视他,一字一句的说:“学生不惧死,夫子奈何以死惧之?”
萧允此话说得无畏,说得慎重,倒是大大出乎楼韧预料。
“你惧不惧死又如何?终归是一死!”说着,他身上的杀气已经四溢,显然动手在即。
萧允像是毫无觉察,浑不在意的回道:“夫子要学生死,何需夫子亲自动手,学生自裁便是!只是,在此之前,学生有一言,还请夫子容许学生一吐!”
“说!”
“学生记得,小时候曾到京城外围的狩猎场中玩耍。路遇一只小火狐,毛发如火、通体透火,鼻尖圆润,双眼水灵!那时年纪小,喜欢这些小东西,便擅自做主将它抱了回去。哪知,到了晚上,大狐找来,围着学生的帐篷嘶叫。学生还是不谙世事的儿童,不忍心将大狐杀了,只命人拿刀拿剑甚至拿火吓大狐,大狐却始终不肯离开!”
说到这里,他看向楼韧问:“夫子,你以为这大狐为何不惧死?”
楼韧不耐烦,却还是答道:“大狐哪里是不惧死!不过是小狐于他比生死重要!”
萧允颔首感叹:“小狐于大狐,便如缘书于夫子,自是重要非常!”
楼韧轻哼一声,却没有反驳,安静的听他讲下去。
“学生虽然喜欢小狐,到底没有将它强留下来。一则,大狐对它的维护学生实难比拟。二则,既是喜欢之物,当由它随性而为!”
楼韧又是一声轻哼,满脸的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