査君然拔腿向着左侧的沙丘跑去,到了上面低头一看,在沙坡后面或坐或站着三人,其中一个可不就是他寻了许久的萧缘书。
他大喜,冲着萧缘书狂奔而去,忘了应向德沛公主行君臣之礼,也忘了询问张逸飞突兀出现的原因。一把将萧缘书紧紧抱住,道:“缘书,你吓死我,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
说完,又愤怒,低声斥责:“你已然是个参将了,怎么做事还是如此莽撞?丢下士兵一身不吭便去探路,难道你不知道行军之时,主将不动的道理吗?有什么事,吩咐属下去做便是!用得着你亲自犯险?”
萧缘书自知有错,讪讪笑,避重就轻的说:“哥哥莫发火!我这不是没事吗?再说了,我已经把公主救出来了,而且还找到了二哥!”
闻言,査君然方才注意到旁边两人,他松开萧缘书向德沛公主行礼道:“末将参见长公主殿下!”
“免礼!”随即,德沛公主意味深长的说:“査君然?本宫认得你,你与张逸飞在书院里的比剑令本宫印象深刻!”
“公主谬赞!”他抱拳,不卑不亢的回答。
过了一会,他方才抬首斜睨张逸飞一眼,心中百种滋味,却没有一种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相较于他的踌躇不定,倒是张逸飞显得欢天喜地、毫无间隙,上前重重的抱住他,道:“大哥,别来无恙!”
有德沛公主在,査君然纵使有千千万万个问题,却不便此时问张逸飞,只得回抱了他一下,道:“二弟,总算是找到你了!”
当下,自然是免不了一番客套和叙旧。
找到了德沛公主,众人本应立即返回玉门关。可现下储水不足,所剩的水不过三人一囊,若是直接后撤,离最近的取水点也需三百里,众人怕是等不到那时便被渴死。
萧缘书虽然着急赶回去,却也知道身为主将,即便归心似箭,也需顾全大局。经过一番商量后,决定往草原方向再进一百里,那里有一个可以提供水源的驿站。他们打算取了足够的水后再往回走。
当夜,星光璀璨,张逸飞趁着众人入睡之际,悄悄出了营帐,躲开放哨的士兵,行到了一个偏僻处。那里,有许多矮小的植物。这些植物浑身绿色,通体带棘刺,没有通常植物叶和干的区别,好像绿色的片状物既是干又是叶。
张逸飞在别的地方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只是听西夷人的向导说过,原本这里也是没有此物的,是早些年机缘巧合之下被人从海外带到这里来。
这些东西,被人称为观音刺,又叫仙巴掌。肉质可食,在沙漠中迷路的人也常用它的汁液为水。但是,它的棘刺却是万万碰不得的,棘刺内含有毒汁,人被刺后,皮肤会红肿疼痛,瘙痒难耐。
张逸飞脱了外袍,铺在地上,用剑砍了一些观音刺放在袍子里面包好。
他正欲起身离开,忽听后面有人问道:“二弟,你这是在做什么?”
“大哥?”张逸飞蹙眉、回身,随即恍然道:“你跟踪我?”
“二弟,难道我不应该跟踪你吗?”
“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投靠了西夷?”
张逸飞冷冷一笑,倒也不辩解,据实道:“我不过是与西夷人合作,一起对付德沛这个妖妇而已!至于投靠,我未曾投靠任何人!这天下,也没有值得我投靠的人!”
“此话当真?”
“哼!清者自清,你若不信,我再多口舌也是枉然!”
査君然听了心中微微松动,想来他这个二弟虽然妄为,却也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只是,这次也未免太过妄为,竟敢劫持当朝长公主!
“二弟,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伙同西夷人挟持公主,难道你不怕被满门抄斩吗?”
张逸飞不在意的耸耸肩,反问道:“大哥不是信誓旦旦要保护缘书,不让别人伤她半分吗?可为何,德沛这个妖妇屡次三番能在你眼皮底下加害缘书?”
这话一问,问得査君然哑口无言。
“怎么?答不上来了?大哥每每说得好听,其实也未必能为了缘书抛开一切!”
“你什么意思?”
“大哥何必装糊涂呢!如今大战在即,天下将乱,你査氏一门素来忠君,只怕大哥也是热血忠骨之人!”
“那又如何?”
“大哥何必明知故问,乱世即来,群雄相逐。肃王也好,德沛也罢,就是各方藩王哪个不是跃跃欲试、虎视眈眈?缘书,从来没有忠君的念头,必然不会与你査氏同心协力,到时,你该如何选择?”
査君然抿紧了嘴唇,双眼圆睁看着张逸飞,半响才开口说:“二弟所说只是假想,不到时候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
“到时候?难道大哥要等着德昌帝下命捉拿缘书为质,或者德沛公主再次加害缘书才慢慢做选择吗?”
“我……”
“大哥,我原本以为,大哥爱护缘书之心不亚于我。可如今我方才顿悟,肃王要争天下,大哥要忠君报国。唯有我一人,不为别的,单为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