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缘书有些恍惚,直到进了大理寺的地牢里,也没有反应过来,为何楼韧要带着她来此地。是见季玉吗?二人见面还需她在场,难道不怕尴尬?
她其实有些预感,大概真是自己狭隘,误会了他。毕竟,季玉入大牢后,他好似并不焦急,而且,刚才他依然如往常一般为她擦身,为她穿衣。他的关爱,或许如往常般,发之于心,并无任何目的?
大理寺的牢房并不比刑部,这里多是关押一些朝廷待审的犯人,因而条件较好。季玉还未被罢免官职,并未受到虐待,牢房之中一应俱全,有棉被、褥子,还有桌椅、笔墨。
楼韧带着萧缘书走到牢房门口时,季玉正坐在床上啼哭,见到楼韧来,她双眼明显一亮,急急的冲到牢房边想要伸手抓楼韧,道:“陛下,您来救微臣了?”
不知道为何,萧缘书只觉得十分别扭,悄悄将自己的手往外抽,想要离开楼韧的大掌,哪知楼韧反倒将她的手握紧,不悦的斜睨她一眼。
她微微一愣,看着他高挺的鼻梁,顿感心虚,不再动作。
楼韧俯视季玉,道:“季卿家,朕秉持礼贤下士之风,敬你之才,对你多有照拂,朕可有说错?”
季玉呆滞一瞬间,不知道他为何提及这些,但是很快反应过来,诚恳道:“陛下待微臣不薄,微臣铭记于心,只望他日能为陛下解忧,报陛下圣恩!微臣之心日月可鉴,绝无半点私心,微臣恨不得为陛下而死,怎么会犯下大罪?望陛下明察,微臣实属冤枉!”
楼韧不置可否,眼瞳一缩,又问道:“既是日月可鉴,那朕便问你一事,你需说实话!”
“陛下请问!”
“朕可曾对卿家有半点暗示,让卿家去找皇后?”
“陛……陛下……”
“回答朕!”
“不……不曾!”
“朕可曾对卿家做出什么令人误会之举,或者朕可曾说过给卿家承诺的话?”
“陛下……微臣……微臣……”
“今日当着朕的皇后,卿家便将话说清楚,朕可曾做过超越礼教之事,或者可曾暗示要纳卿家为妃?”
“我……微臣……”
楼韧并不理会她的支支吾吾,依然咄咄逼人的说:“朕记得卿家当日提及朕当年的告天下书,朕明明白白说过,‘唯皇后一人不娶不纳,并非被形势所逼,乃是朕心甘情愿!’是也不是?”
“陛下…….”季玉嚎啕大哭,十分绝望,她一直误以为楼韧对她另眼相看,便会生出男女之情。她貌虽不及萧缘书,可胜在才情过人,加之她不相信男人不愿纳妾之说,更不相信九五之尊宁愿被一女子所拘。她一厢情愿的认为楼韧之所以不纳她人,全是被承诺所逼,因而才愿赌一把,为了心中涟漪梦想去找萧缘书。只是,没想到,这一赌,竟是一败涂地!
“闭嘴!”楼韧十分不耐烦,心里那把怒火一压再压,他现在有多憎恨萧缘书对他的不信任,便有多厌恶季玉。
他脸上的不悦已是十分明显,一字一句的命令道:“卿家回答朕,朕是否说过朕告书天下乃是心甘情愿?”
季玉被他的气势骇住,竟然一下停住了哭泣,愣愣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楼韧扭头,咬牙切齿的看向萧缘书,道:“皇后还有何话可说?”
萧缘书浑身一激灵,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这还是他第一次称她为皇后,她便也如季玉一般呆滞无语。
“怎么?不说话了?”
“没……没话……可说!”
楼韧脸上神情冰冷,连声招呼也不答,拉着萧缘书疾步往外走,拽得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手腕生疼,却自知理亏不敢吭声。
季玉在牢房中大喊:“陛下,陛下救微臣!微臣知错了,陛下救微臣……”
那喊声,随着二人的步伐,渐行渐远,直至消失。
待到二人走出牢房,萧缘书悄悄看楼韧,见他依然绷着脸,定是气得不轻。她呵呵讪笑,伸手去挽他的臂膀,轻唤:“夫君!”
楼韧不理她,将胳膊从她双手中抽走,径直走到龙辇之中坐下。萧缘书摸了摸额头,又咧嘴笑,跟着进去,宛如讨好主人的小狗,一个劲的摇头摆尾,差点没有伸舌头去舔楼韧。
楼韧斜睨她一眼,道:“皇后莫不是走错了?这里是朕坐的龙辇,皇后的凤舆大概稍后才到!”
“夫君,没错,没错!自古以来,帝后同心,当是同出同入!”
“如此说来皇后与朕当真同心,旁人说的话,还不及朕几年的作为!更不及相识多年的情分!”
萧缘书被噎住,脸上笑容僵硬,眼珠一转,马上又绽放笑脸,讨好的说:“夫君,我错了,要不然我晚上扮作太监,任夫君驱使?”
话毕,她马上缠着他的一只臂膀,睁着一双翦水明眸,期待的看着他。
楼韧没有搭理她,但也没有再将臂膀从她怀里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