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已过,扬州城内一片安寂。路上已不见了行人,只一些烟花之地依旧红灯高挂,一片灯火通明。
小影带着夜的凉意悄悄回到了别院,“姑娘,我打探清楚了,慕亦苏就住在城外的一座破庙。”
“哦?他身边可有他人?”尽管知道问的多余,姑苏小小依旧忍不住想问,私心里她渴望还有其他的惊喜。
“只他自己。我在城内略一打听就有人告诉我他一个人住在城外的破庙。为了确定,我专门去了一趟,所以才回来的晚了。”小影满心的疑惑,从姑娘让她去打听就已经疑惑,只是姑娘做的都是对的,姑娘不说,小影也克制着不去问。
“小影,我今晚想去见一见他,错过了这一次下次再见就难了。你呆在别院,好生留意。”姑苏小小沉思片刻缓缓开口。
“姑娘,你是说他……他是……,不,姑娘,花大娘说过,你大功尚未练成你轻易不能出手。”小影杏目圆睁,一脸的不敢相信,出口本能的阻止。
“小影,姑苏大娘说过我哥哥尚在人间,改名为慕亦苏,且他的画像我也见过,不会错。我也会多加小心去试探,不会有事的。这里交给你,你一定要机灵些,别露出马脚。”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姑苏小小一脸坚持。
除了脸上的易容,姑苏小小换上一身夜行黑衣,以方巾蒙面,灵巧的跃出了别院。蒙蒙月色中,但见她身影矫捷,如一只灵猫轻巧的跃上屋脊,向着城外方向掠去。
城外三里,一处破庙在夜色中隐约独立。从残缺不全的牌匾上可以看到,这破庙的名字叫洪福庙。说是庙倒不如说是谁用来修身的居所,只一间正堂,两边抱厦。
房屋已经破旧不堪,蜘蛛网到处都是,灰尘蒙上了厚厚的一层。借着月光,姑苏小小隔窗向内窥探,却见慕亦苏盘腿坐在神像前,不似睡着倒像是在等人。
姑苏小小盯着那张与画像中相似的脸,眼神中晃过一丝激动,旋即归于平静。
抬手,姑苏小小推门而入,脚下不停,右手以掌直劈慕亦苏头顶,进门、出掌,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竟像是前来寻仇而不是寻人的。
慕亦苏似早有准备,见姑苏小小单掌劈来,人却坐在当地不动丝毫,只举起右手向右急翻,化解了劈来的掌力。
但见两个人身姿柔中带韧,如风过竹林,竹涛涌动间更现一种磅礴之势。两个黑影在庙中打成一团,慕亦苏只避不攻,姑苏小小却招招狠猛,两个人你来我往已经交手五十余招。
六十招后,慕亦苏一个翻腕突然变招,避过姑苏小小的右手,左手急急出手探上了姑苏小小的右肩,眼见姑苏小小就要中招,却见她脚下微措,人却似弱柳扶风向后飘开了五步。
“你是谁?为何会空竹一派的武功?”慕亦苏冷峻的双眸牢牢锁定姑苏小小,冰冷的发问。
“一别十二年未见,哥,青竹失礼了。”姑苏小小甜美的嗓音此刻不知是累亦或是其他,带上了丝丝低沉,缓缓的落入慕亦苏的耳中,却如一记惊雷让他呆在当地,半响才道:“青竹?你是青竹?”
姑苏小小缓缓摘下面巾,轻轻开口,“哥——”
十二年前,洛阳城内慕容家乃是当地首富,当家主子慕容闲云善于经营,慕容家的生意传至他的手中从最初的固守洛阳不断延展,隐隐有了通便全国的派头。加之他自幼习武,与武林中人往来慎密,为人狭义、乐善好施,一时间在江湖上也有了名头。
慕容闲云的妻子名唤姑苏鹤,是武林中空竹一派掌门的独女,也是当年武林中顶顶有名的美人。
可惜,空竹一派在掌门去世后陷入内讧,失去了原本的低位,以致到如今已经无人知晓。
慕容夫妻膝下有一子一女,长子慕容青空,次女慕容青竹,夫妻两人锦瑟合鸣,也是江湖上羡煞众人的一对。
只是天不作美,十二年前,不知什么人血洗慕容家,慕容夫妇连同下人二百多口无一幸免,只是慕容夫妇的两个孩子却从此下落不明,这也成为江湖中一大迷案。
那一年,慕容青竹刚满三岁,哥哥慕容青空六岁。
“青竹,你还活着,你没有死?”慕亦苏此刻一张脸上全是得知妹妹尚在的惊喜,俊美无双的脸上难掩激动,之前的冰冷不见分毫。
“是,我没有死,当日我被花大娘救下,放在青楼养大,半年前我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姑苏小小眉目微动,说话声音更加低沉,原本甜脆的嗓音里涌上无限的伤感……
十二年前,五月初五,夜。洛阳城内,慕容家黑漆大门紧闭,院内隐隐传来打斗之声,一个多时辰后一切归于安静。
一扇雕花的房门已经破损,显然是被刀剑砍削所致。门内,慕容闲云浑身是血,已经看不出身上究竟有多少处伤,一双眼睛已经黯然无神,显然死不瞑目。
一旁姑苏鹤也倒在血泊中,她身后一个三岁大的女娃似刚从睡梦中醒来,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手推着娘亲的后背兀自叫着,“娘亲,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