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陌似乎轻笑了一声,一霎那乌云散去,冰雪消融,天地之间一片和暖。
他催动功力将两人身上的湿气蒸干,嘟囔了一句什么。
声音唔哝不清,苏浅却听的清晰,他说,“爷此生算是毁在你手上了!”
她窝在他怀里愉悦地笑了。肩膀轻轻颤动。他为她撕下骄傲的面纱,心甘情愿被她踩在脚下,她又何尝不是?低头认错也好,死皮赖脸也好,就算用强的,也不想他就那么带着误会离开,再气她一两个月,两个人都伤心伤身。
她想起不久前他负气离开,只身为她去冥国,差点就命丧冥国回不来,最后回来时一身功力废了九成,手也几乎重伤废掉,幸好她有一身医术,保住了他的双手。她光想想这些就觉得后怕,若是真失去他,她只怕自己连活下去的勇气也没了。
“以后有天大的事,也不许一声不吭就撇下我离开了。”她轻声道,因为哭过鼻音很重。
上官陌“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她的话。
“上官陌,”苏浅轻声呼喊了一声,柔胰圈上他的脖颈,声音柔得滴出水来:“我对你都是真的,你别再怀疑了。”她实在觉得有必要跟他上上课,否则他天天活在疑心当中,纠不纠结?
“嗯”,上官陌应了一声,仍然不说话。
“就算我忘不掉前世的事情,心里有些阴影,但不妨碍我对你的心。有这种特殊经历我也没办法,又不能当做什么事都没有,毕竟那些过往是真的发生在我身上,和血液筋骨同生同长,不因时间而磨灭,但这不代表我会受这些掣肘,把握不住自己的心。”她急急地解释。
上官陌依然只是“嗯”了一声,不反对,也不应承。
“你何时话这么少了?”苏浅终于忍不住愤了一句。
上官陌停住身形,把她放下了来,缓步往前走去。十万大军就在前面不远处奔行,脚步声震得地面一颤一颤的。苏浅紧走几步追上上官陌,“喂,我在和你说话!”她恼怒道。
“你还在生气?”苏浅扁着嘴问道,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上官陌瞥了她一眼,凉凉地道:“我衣衫已经被你扯成这样子,你还要把我衣袖也扯碎么?”他扯着胸前被她扯碎的衣襟道,忽的又笑了一声,“也罢,你扯吧,反正是不能穿了,大不了你再做一件给我。”他索性把衣袖伸到她面前。
苏浅看着他破碎的衣衫,难为他这样洁癖成性的人还能穿在身上,忍不住笑了出来。带着泪痕的脸霎时如霁月破云,那一瞬间的光华艳惊万物。上官陌撇开脸不去看她,背着她的脸却眉目如画,渲染开一抹笑意。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拿衣服换。”苏浅笑着说道,马车就在不远的前方,她施展轻功片刻便能到,上官陌却一把扯住了她,不让她动弹。
“难道你就这样回去?以你的轻功这十万大军是看不到你,但马车里还有个袁靖和莲儿,你确定愿意让他们看见你这副狼狈的样子?”苏浅挑眉看着他,想到什么忽然眉目又低了下来,“还是你还在生气,不想回去?”她低低的问。
上官陌看了她一眼,似有无奈,又似有余怒,轻叹了一声,声音低哑地道:“苏浅,你心里有我也好,没我也好,我都可以不在乎,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能安心。但我不能容忍的是你如此糟践自己,总把自己当成活了两世的怪物,时刻不忘记自嘲自讽。我把你捧在手心,你却将自己弃身荒野,你是要把我的心都撕碎了才甘心么?”
苏浅望着他温润如玉的脸上一抹淡淡的郁色,心蓦地一疼。她和他相识十余年,多少次共同出生入死,他永远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就算死亡近在眼前,也未见他眨一下眼睛。却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把持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是真的爱惨了她。
“以后我会爱惜自己的。”苏浅轻声说道,手指拂过他冰凉的脸颊,直视着他,丝毫不掩饰眸中的心疼。
“你也不许再撇下我了。你只知你爱我,不许我糟践自己,你可知我爱你的心不少于你对我的心,你那样负气而去,我又如何会好过了?上一次你去冥国,只剩半条命回来,我大病一场,几乎也送了半条命,你若真怜惜我,就不该让我替你担惊受怕,不该不顾惜你自己的身子。”她忽然眼泪又涌了出来,一张脸如雨打梨花一般,惹人怜爱。
上官陌受不住她的眼泪,慌忙伸手去擦拭她的泪水,柔声道:“是我错了,我当时是气急了,一时迷了心窍,才做出那样的举动,以后再也不会了。”他越擦眼泪越多,手慌乱的去找绢帕,却不知何时绢帕遗落了,他只好用衣袖做绢帕去给她擦眼泪。
苏浅在他衣袖上蹭了一把鼻涕眼泪,哭红的眼汪着两汪水,瞅着他,埋怨道:“你不知道我费了好大力气才将你身体调养好的么?如今武功刚刚恢复你就在露水下露着,万一寒着了,这千里行军路上,你让我如何给你疗伤治病?更何况你还有腿疾,染了湿气发病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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