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力地坐到椅子上,脸色因为呕吐而变得土黄。他的侍妾们因为他身上的尸臭味都躲的远远的,不敢近前。
侍婢得了指令,揖首退了出去,仍回到府衙后院西厢。
苏浅和上官陌一人拿铁锨,一人拿铁镐,在药园子里忙得不亦乐乎。两人都是医中圣手,对药草药理极为精通,专挑珍贵的挖,毫不手软。不多会儿,便挖了整整两大笸箩的珍贵药草。
侍婢在后面跟着端笸箩,心里都直抽筋,这可是他们太子殿下精心培育的药草,每回来边关都要来关照一回。
落日的余晖映在两个忙碌的身影上,将两人月白的衣衫都映成了浅金色,衣衫上的玫瑰如同盛开的鲜花一般娇艳欲滴。两张如诗似画的脸绝世倾城。即便身上沾染了泥土,亦不掩两人的脱俗出尘。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漫天的云霞蒸蔚,抓紧一天中最后的机会绽放绚丽的姿色。
两人忙碌着刨药草,连一眼美景也不曾看。不过一刻钟工夫,晚霞散去,天边度上一层银灰,云彩瞬间变化万千,波云诡谲。
金红褪去,一双月白的身影清凉清寒。苏浅看了眼满满四大笸箩的药草,嘴角浮起一抹满意的笑,她把手上的铁锨递给侍婢,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将衣衫上沾染的泥土掸了掸,笑道:“收工。”
上官陌也将手上的铁镐交给侍婢,笑着道:“今日收获颇丰。”他笑着拂去手上身上的泥土,挽起苏浅的胳膊,往西厢房走去。
身后的几名侍婢齐齐抽了抽嘴角,心想着您两位都是名扬天下的人,居然做出这等小人行为,窃取他人劳动成果,还有脸笑得出来。又想着付出辛劳的自家太子殿下还生死未卜,不知身在何处,脸都黑了黑。
苏浅回头吩咐道:“将药草都送到西厢房的小厨房。”
侍婢们答应着,抬着四大笸箩药草往小厨房走去。
上官陌和苏浅回到西厢,洗了手,用过晚膳,才挪步到小厨房。走到小厨房门口,苏浅对跟随的四名侍婢道:“本官和陌太子要炼药,你们在外头候着吧,不叫你们,你们别进来打扰。”侍婢们答应着,在门两旁站定,神色恭敬。
两人进了厨房,将门一关,开始着手摆弄那些药草。苏浅将袖子挽到肩膀,露出两截凝脂般的玉臂,将四大笸箩的药草往一口极大的水缸里一倒,整个人趴在水缸沿上,半截身子垂在水缸里面,腿在水缸外沿耷拉着,离地一尺高。她哼唧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开始刷洗药草。
上官陌看着她虎虎的样子,好笑的道:“活儿还没开始干,先把衣服弄湿了。快下来吧,我来洗。”
苏浅在水里忙活的紧,一头青丝都垂在水里尚不知觉,哪里肯听他的话下来。上官陌伸手将她的一头青丝挽起,拿出一条绢帕绑住,垂在水缸外面,笑道:“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调皮?”如此说着,他却也撸起袖管,学着苏浅的样子趴在水缸沿上开始刷洗药草。
苏浅看了他一眼,即便是如此不雅的动作,在他做来却莫名其妙的好看。“陌太子,您是受天下人瞩目推崇的人,这样的动作还是不要做了吧。”苏浅酸溜溜的道。
上官陌好笑的看着她,“彼此彼此,浅萝公主在苏国百姓的心中如神祗一般神圣不可侵犯,你都做得,我又有什么做不得?”
两人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够门外的四名婢女听的清清楚楚。这样互相恭维的话如果是别人说,肯定要被人嗤笑厚脸皮,但出自这两人口中,四人只觉不过是在陈述事实,甚至事实远不止这样。
苏浅牙齿酸了酸,翻了个白眼,撩起一捧水往上官陌身上泼去,嗔笑道:“别人这么说我定是觉得心里美滋滋的,怎么打你嘴里说出来我就觉得酸溜溜的?”
上官陌被她扬了一脸一身的水,顿时从里到外清凉了个透彻,他佯怒的看着苏浅,也伸手掬起一捧水往她身上撩去。虽是夏日,但井水清凉,往热身子上一激,苏浅忍不住一激灵,顿觉提神醒脑。她咯咯笑着泼了回去。两人你来我往,一个肯认怂的没有,不过片刻,便都一身的水,头上身上还沾着药草。
厨房外的四人听见里面笑闹的热闹,心神也都跟着放松下来。
不多时,便听见噗通两声响,四人忙齐齐问道:“秘书令大人,陌太子,出了什么事?可需要奴婢等帮忙?”四人如此问着,心里却十分明白那两声响绝对是两人打闹掉到水缸里的声音,齐齐抽了抽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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