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孩儿走了。”
元纾从锦盒中一块黄澄澄的巴掌大的海兽纹护心镜,缝在绸带上。元纾将锦盒递给公子从,眼中满是怜惜:“从儿,战场上打不过就跑,这块护心镜,你系在里衣上,愿上天护佑我儿。”
出征的大部队已经出发,护送公子从的几百人小骑兵队伍打着旌旗,拉着车架,缓缓开赴前线。望着这支出发的小队伍,卢郅隆露出忧虑的神色。从袖中取出一方密信递给公子从,吩咐道:“把这封信亲手交给方端义将军,不得有差池。”
公子从拱手,接过信,塞进自己的衣裳中。卢郅隆拍拍他的肩膀,送他上了车驾。
送走了公子从,金逄写了个条子,塞进信鸽脚上的信筒中。鸽子扑扑啦啦的展开翅膀,飞上蓝天,金逄望着远去的鸽子,良久无言,双手合十默默的垂头许了愿道:“鸽子啊鸽子,愿你快些飞到公子枢的手中,这大大小小的麻烦,就待一把能斩乱麻的利刃了。”
鸽子飞越千山万水,落在卫枢窗前已是三天之后,卫枢从青瓷葵口碗中取了几颗玉蜀黍喂给鸽子,取了信读过,随手扔进炭盆烧了。
“主子,”金旻拱手道:“家父在信中说了些什么?”
卫枢抑制不住的感慰的笑道:“令尊的蹴鞠踢得真好。”
金旻不知卫枢的意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眼巴巴的望着卫枢问道:“主子这话从何说起啊?”
卫枢笑道:“是公子从,他通了个大篓子,你父亲填窟窿填到一半,一脚把公子从踢到我这儿来,分明是要我手去给公子从铺路。”
“那,主子准备怎么办?”
卫枢长吁一口气,咬咬牙无可奈何的笑道:“既然信得过我卫某人,万不得已之时,那我也只好赤手上阵了。传消息给昂苏王,切断常山国王城水源。五天之后,乔奇营若还有余力,便合兵到常山王城背后,正面佯攻大军全线出击。”
“都督,城中水井无数,这水源如何切断。”
“叫城中细作向井水中投放死鸡死鸭,若是嫌麻烦,就,投毒吧。”卫枢说到投毒二字,已是咬着牙说出口,她不愿使用这种灭绝人性的手段,只是现在情况严峻,若非狠辣手段,必败无疑。
“投毒?”
“宁可得一座空城,也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同常山五元两国比耐力,昂苏国不是对手,兵之情主速,就这样狂飙突进,才能打的对手毫无反击之力。“
“那这和屠城有什么区别,屠城之后,能坐稳天下吗?”金旻有些不解。
“我很遗憾的告诉你,这就是屠城,但我没有别的办法。我们这一次,目标是将三国连环击破。一分一毫都不能有差错。”
“三国,偌大一片疆域,人情复杂,国仇家恨。到那个时候,可怎么治理啊。”金旻撇撇嘴,双手掐在玲珑玉猪龙平金玉带上,叹了口气。
“想要治理这片土地上的人民,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学会忘却,忘却仇,你知道该怎么做吗?”卫枢饶有兴味的望着金旻,金旻不解,斩钉截铁的把头摇成拨浪鼓,卫枢叹了口气,惆怅的说出了答案。
“移风易俗,让这片土地上的百姓,学习百玦先进的耕织技巧,学习百玦的穿着习惯,饮食习惯,甚至是文化,以及传统。百年之后,物是人非,年轻一辈从小接受百玦文化的熏陶,忘却自我使命,忘却先祖宗族,到那个时候只看见蔓延繁华,和百玦的新鲜古怪。仇恨,也就不复存在了。”
“我不信。”金旻说这话时,有些勉强,但还是否认了:“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卫枢双手撑在窗边,深秋阴冷,烈烈西风吹在脸上,她比任何时候又要清醒:“其实同江山相比,最容易改变的其实就是人的秉性,一个人的行为源于他的思想,而思想正是源于他的教育和生存环境。我们改变了后者,前者想不被改变,都是难事。”
“你去吧,把事情办好。”卫枢取下撑住窗子的梨花木榫:“我也要做最后的争取了。”
“争取什么?”
卫枢从架上取下自己一件暗纹风毛领斗篷披在身上,将一件洛绣绿萼梅攒珠抹额系在头上。
“争取一下,以免浪费了好材料。那可是昂苏国最后一个明白人,也是本公子的阶下囚,秦浟,秦大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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