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陵君,大都督!”传令兵上气不接下气的跑来,单膝跪地:“不好了,百玦骑兵偷袭大营,粮草全数被烧毁!”
陵君听得心头咯噔一下,似被人揪着头发拎了起来,踉跄几步,被豫游扶住。陵君一把住在传令兵的肩头,歇斯底里的喝道:“大王如何?”
“启禀陵君,大王无碍。”
陵君松开手指,因用力过猛,手指节攥的发白,他捋捋髭须,长叹一声:“真是名不虚传,老夫倒是轻敌了。看来眼下,只能鸣金收兵,筹集粮草再做打算。”
未几,只听见天靖关上有鸣金之声。陵君一拳捣在车驾上,拳头和木板撞击,发出沉闷的哀吼。
见陵君已有羞耻之色,豫游心中暗自愤恨,卫枢最擅长抓住别人的软肋,而今陵君已然毫无防备的落入陷阱。豫游为副帅,也不得越权行事,只能听从陵君的退兵的命令。卫军撤回三十里外的营地处,卫王已在营帐中等候许久了。
陵君和豫游二人一前一后的跪在卫王面前请罪:“大王,此次失利都是老臣轻敌冒进之罪,请大王惩处。”
卫王自强道:“粮草被烧,你二人难辞其咎,但,大战将近,寡人令你二人戴罪立功以偿彼过。眼下有两件事要做,第一是限你等三日之内筹集粮草五十万石。第二是如何将卫国最大的祸患除掉。”
豫游望了望卫王,怕是卫王还不知道公子枢的真实身份,当着陵君和众位将士,他也不好说什么。自己当初追求茹兰的时候,还是偷偷用小轿抬回府邸,甚至未行一个妾室的礼仪。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公子枢,和太子德功留下的庞大家业。豫游想到这儿,便把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夜间独自坐在将官营帐中借酒浇愁,他已经喝了尽一坛,脸颊泛起绯红一片,眼神也直了。帐中昏黄的火烛哔哔啵啵爆着灯花儿。
“将军,帐外有个年轻人要见将军,说有重要军情相报。”
豫游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从架上抽出宝剑来,几步便行至帐中:“叫他进来!”
只见帐帘轻轻掀起,一个面容清秀的人影闪了进来,他一身白衣,在灯火的映衬下,豫游恍惚看见那人的面孔,如桃花般秀丽柔媚的面容,穿着男儿的装扮,显然是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豫游打了个激灵,一把将剑刃架在那人的脖子上。
“你这是做什么?”女扮男装的姑娘开口质问道,她话一出口,豫游只觉得眼熟,凑上近前仔细观瞧一番,方才见是茹兰,手一松,将剑扔在地上,把茹兰揽入怀中:“你怎么来了?”
茹兰推开他沉重的架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责斥道:“你是不是觉得天下女扮男装的都是卫安之。她现在不是你的主子,成了你的头号眼中钉,你有何感触?”
豫游苦笑道:“说什么感触,我现在只有后悔,后悔当初把她带出卫国。”
茹兰扶着豫游坐在凭几旁, 凑上近前,试探道:“大王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吧?”
“当然,”豫游一手撑在凭几上,一手握着茹兰如凝脂细乳般的手指:“大王甚至都不知道你的事。”
“我听说你们打了败仗?”茹兰起身一边用温水投了手帕,拧干替豫游擦擦脸,一边试探的问道。
“卫安之,当年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如今被百玦王训得如恶狼一般。愣是把天下闹了个天昏地暗,前不久百玦方端义部以十万之众,轻而易举的灭了三国。”
“三国?!”未等豫游说完,茹兰已然大吃一惊,虽说天下格局有大有小,甚至有些弱国的全国之兵也不超过十万,但以十万人马灭了三国,实在是难以想象的一次壮举。
“还不是你那个好主子,到处游说,惹得常山国昂苏国你争我斗,又把五元国列在一边,三国就这般浑浑噩噩的亡国灭种。现在天下有多少人想杀卫枢,就连咱们大王,也是想得心痒难挠。”
茹兰坐在豫游身旁,耳边是豫游的不住抱怨,她的目光最终落在豫游腰间的一口一尺长的短剑上,她伸出手指在剑鞘上抚摸一阵,忽然问道:“我想进城去见见主子。”原本柔美娇羞的目光刹那间被嗜血和杀气充满。
豫游感受到了这种寒气,他一把按住茹兰的手,坚定的摇摇头:“你不能去,卫枢已经失去了理智,你杀他不成,她会连你一块儿杀。就算你真的杀了他,你也走不出天靖关。”
茹兰笑笑:“那又如何?我是卫国人,替卫国而死,这是应该应分的。再说,只有我才能近主子的身不是?”
“那我呢?”豫游夺过那把错银掐丝鞘的短剑:“你是我的妻室,是否也得为我们自己打算。”
茹兰沉默一阵,笑道:“那你再找个人去,你过去是刺枢使,用你的方法联系他们,这样我就不必去了,明天天一亮,你叫人送我回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