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主子,吃饭吧,”瑞公公提着一个捧盒,悄悄从密道走了进来,他将捧盒放在桌上,从里面取出一碟一碟的菜肴:“这是王后膳食中分的,您别见怪,大王只是不想让人知道您在这,多开一灶,容易走漏风声。”
“瑞公公,咱们也算是多面的旧相识,你告诉我,外面的情形如何?”
“情形?”瑞公公憨笑道:“说什么情形,奴才不明白,大王赏了官职财富,安抚好了,这便是情形吧?”
“乱说,司马和季家怎么能这么轻易的罢休,”安之端起碗来:“我若是这两家,起码也要拉拢兵权,逼宫政变,这恐怕不是件难事吧?”
瑞公公脸上的肌肉明显的抽动一下,勉强挤出点笑容,少得可怜:“大王已经和秦将军说好了,到时候,秦将军会率兵护驾的。”
“秦浟啊?”安之不由的愣住神儿:“秦浟?!”
“是秦浟,昨儿大王还传他进宫,赏了金印和官职,让他做大都督,就是主子您以前的官儿。”
“瑞公公,我教你一件事,你可能办好?”
“主子您吩咐就是了,奴才有什么能为主子效力的?”他恭恭敬敬的站在安之面前,弯腰听令。
“请你派人到方端义大营去调兵,你可敢去?”安之说着,放下碗筷,准备提笔写信,但笔尖选在半空,却不知以什么身份来写这信。
“大王昨儿说了,方将军的兵,得用圣旨来调,而眼下列国有盯得紧,我们也实在是无人可调啊。”瑞公公缓缓接过安之手中那支善琏湖笔,挂在笔架上。
安之缓缓坐在椅子上,望着镜中的自己,病容憔悴,面色苍白无力:“瑞公公,定太宫西暖阁的柜子里锁着一个红木描金大箱子,里面是一套男儿装扮和一柄宝剑,你悄悄去把他拿过来。”
“男,男儿装扮?”瑞公公一时有些迟疑,怔怔的望着镜子里的安之,只见她拿起一把尖刀,将头发径直剪了一半,梳至发顶,梳成了一个髻。
“这件事,你悄悄的去做,别让任何人知道,包括大王。”安之轻声说道:“秦浟这个人,不必留情,他本就是个势利之徒,当初的一切,不过是想借他的手,解燃眉之急,现在老虎养大了该是咬人的时候了。”
城外营房中军大帐里,秦浟打了两个喷嚏,他抬眼望望帐中坐着的客人,自知有些失礼,便笑道:“天气冷了,一不留神寒气侵体,先生,请勿要怪罪。”
帐中的这一位,年纪四十出头,生的浓眉大眼,唇红齿白,他原是司马原生的外甥,司马原生获罪时,他因投在季家幕僚之中,因此没有获罪,而今司马家族渐渐恢复往日势力,他才渐渐露脸出来,替两家奔走。
“无妨无妨,生存在乱世,如履薄冰,天寒地冻的将军也未能有处可以取暖御寒的火炉,可不是要寒气侵体了?”他端起热茶喝了一口,继而说道:“不知将军,是否有兴致,再添一炉火?”
“大王已经赐给本将无限财富,正好过冬,就不劳动阁下费心了。”秦浟目光游离在大帐中,最终落在帐内的一面帅旗上,大大的血红秦字格外醒目:“司马先生,您说呢?”
夜幕笼罩着王宫,似幽深的地狱,群魔狂欢的宴乐即将拉开帷幕,寒噤噤的风吹打在窗棂上,一只红烛彻夜燃烧,烛泪凝结在闪烁着金属颜色的烛台上,卢郅隆坐在书房中,桌案上是跟随了自己的二十几年的宝剑。
不知坐了多久,听的谯楼之上三更鼓响,一只鸣镝呼啸而过,继而一记惊雷在天空炸响,卢郅隆一手握了宝剑,冲出书房,数十名羽林围在卢郅隆身旁,众人抬头向天望去,只见远处箭矢不及的地方,冉冉升腾起一盏盏白色孔明灯。
“不好,叛军要动手了,”羽林校尉文野抽出剑来,倒插在地:“臣恭请陛下回宫,臣等为陛下护驾!”
“将军请起,”卢郅隆搀起文野:“万难之际寡人自当和众将士同心协力。”
却听见一个传令兵慌忙跑来,他顺势跪在地上:“启禀大王,叛军已经攻陷南门。”
南门叛军打的热火朝天,卢郅隆暗暗咬了咬嘴唇,当初自己与安之向废君逼宫之时,亦是从南门进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只怕结局亦是同样的悲哀。
“报!大王,叛军一路向勤政殿杀去,快到书房了。一路连杀带抢,打头的正是守将秦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