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低沉有力,立即惊醒了我心头的迷茫。
对,我不能去!段非烟既然和我约定好了在九摇山碰面,那就必定不会失约,因为迄今为止,他一向说话算话。
我身后那人见我终于停止了挣扎,也便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将我携在腋下,一路穿过屋梁瓦舍,向城西略去。
他的武功很高,脚下扶风,即使带着我,也没有半点滞留。很快,豫平城在我的眼睛里就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
“阁下可以放开我了吗?”
没有追兵追来,我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那人。
那人低沉地应了一声:“得罪!”果真将我放了下来。
脚一踏到地上,我立即回头去看身后的人是何放神圣。那人一路抓着我,别处不抓,看看抓在我的胸上。于是,我想也不想,扬起手来就是一巴掌。
然而我的手终究没有打下去。
我看到了邝清远。
他还是那身装扮,只是为了方便也行,黑衣的袖子用衣带扎起来,免得在黑暗中发出声音。他无所谓地看着我,眼睛里一片坦然。
我的手看看打到他的脸颊前,又硬生生受了回去。
“是你?”我皱眉:“你为何会在燕国的皇宫外。”
邝清远拍拍身上的尘土,含笑着看我一眼,眼底却略带了些冷漠:“姑娘为亲人许愿都许到皇宫里来了,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好吧,我承认之前星河之前的谎言说得实在没有水准。于是我讪讪地道:“我被抓来的。”
“苏晋农?”
邝清远皱着眉头,不理会我一脸尴尬的神色。
他神色坦荡,倒半分看不出苏秦的死对他造成的伤害。跟段非烟不同的是,看见段非烟无所谓的样子,我会打心里觉得难受,但是看见邝清远从悲伤里走出来,我却是为他感到庆幸。
幸好,他走了出来。如若不然,他永远也得不到幸福。
我……很自私……
见我不回答,邝清远又补充道:“红袖楼里一舞动京都,作词一首天下流传的苏晋农?”
我赧然:“我哪有那么厉害。”心头想的却是:乖乖,流言的速度永远比人快。
“我听过你的词……也很赞赏那句‘纵是人间痴心成双,碧落黄泉,两处不见’,只是想不到,姑娘竟然跟燕国的皇室有瓜葛?”
邝清远一双宁静的眸子认真地看着我,缓缓吐出了心头的疑惑。
我心头在咆哮:那是为你写的啊,傻瓜!然而嘴角却扯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哪里……我不过是无辜被抓错的小女子一个罢了!”
邝清远往前走,示意我跟上来,平肩并步地往西走。
“在下心头有一个疑惑,不知姑娘可愿意为在下解答一二?”邝清远看着前方地平线上慢慢透过来的天光,忽然说。
我看着他的侧脸,心中又忍不住痴迷起来,连带着反应也迟钝了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