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从来没有直接说过“爱”这个字,即便是对茹茹公主说尽了情话,也不曾直截了当说过此字,这个字一旦不由自主溜出唇,连自己听了都尴尬得紧,微微赧然,什么“爱”不“爱”,竟是鬼使神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这个字。
岂料还被别人偷听了去,如何不恼?因此顺手抓起什么就扔什么,恼人的“苍蝇”终于飞跑了,安静了……
阿史那凝睇着怀中那柳眉如烟双瞳翦水的绝色,情不自禁俯下头去,未料方触到她小巧的唇,她却如泥鳅般轻巧地滑走,抱膝往榻的另一侧缩去,一付担惊受怕凄惶无助的模样。
“你是谁?为何要如此?什么爱不爱的,我听不懂!”绝美的脸冷冰冰,语调平静,眼神陌生,“你出去吧!”她随手指向门口,脸色一片淡然祥和。
阿史那突然激动起来,欺身过去紧紧抱住她道:“你怎么会听不懂呢?怎么可以听不懂?我说我不能没有你!听清楚了吗?看见你中毒快死掉的时侯,我才发现我不能没有你。原来,我是那么舍不得你死。可你为什么总要死给我看?在阴山悬崖的时侯,你要死给我看;在叶塞尼河里,你要死给我看;在这里,你也要死给我看!听着,以后再不许死掉!无论是坠死、溺死,还是被毒死,统统不许!”
一点一点小小的喜悦就在心里,如烟花般接连绽放,她必须咬住唇,才能避免笑出声来。
“小蛮,在你昏迷的时侯,我答应过你,一定给你所向往的正常夫妻的生活,同桌而食,同榻而寝,一定每日与你闲话家常。小蛮,从今以后,我们相处时,我就是阿史那,你胡小蛮就是我阿史那的婆娘。再不是什么狼王和王妃,好不好?”
“知道吗?每次你快死的时侯,阿史那都会感到很绝望。每次他都会竭尽全力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其实你知不知道,每次他都很害怕,他也会有害怕失手的时侯,万一没有把你救回来,他该怎么办?所以,请你一定保护好自己,别再考验他的能力了,好吗?”
聆听着阿史那的甜言蜜语,胡小蛮的心里好温暖好温暖。
她很想点头称“好”,可想起那次在叶塞尼河畔的羞辱,她又恨得牙痒痒的,那次,她可真没看出他很想救她呢,因此最终拼命压抑住自己,为了掩饰,反而将脸更深地埋在他怀里。
耳畔却听他主动提起此事,那磁沉的声音低喃道:“对不起,小蛮,我为那次做的荒唐事感到很抱歉。可我那么生气,只是以为你根本不爱我,你对我的好只是在报复。因此我生气、我失望、我羞辱你。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直到后来我才明白,那全是因为,因为在乎你。因为我,这个你口中冷酷无情的大恶狼被你深深伤到了自尊。你不会明白,其实,我的血液异于常人,我有种兽性,是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控制的。可你,为何不学着温柔些,偏偏总要挑战它!”
胡小蛮忍不住抬头问道,“什么样的兽性?说清楚点”
“就是……”阿史那刚要说出他的隐患,却低头碰见那双灵动聪慧而非迷茫无措的美眸,他突然恍然大悟自己是被耍了。
他那么紧张她,像个笨拙的大男孩似的掏心掏肺、倾诉衷肠,她却……
该死的胡小蛮!淘气的胡小蛮!真有你的,一醒来就作弄本王!
他的冰眸荡漾起促狭之色,索性屈解了他原本要表达的原意,故意低声道:“兽性,便是如此……”
阿史那果断地揽她入怀,俯下头,不料……
“啊——”她突然痛楚地低唤,蹙紧了眉心。
她低头一看,原来阿史那不小心触碰到了她的伤口!鲜血竟在纱布下弥漫些许。
“都是我不好,痛吗?”阿史那也发现了,迅速清醒过来,皱眉道。
她安慰他似的轻轻摇头,但剧烈疼痛使得她清醒得比他更加彻底。
哼,想用几句甜言蜜语就让她原谅他,还早着吧!之前对她那样百般羞辱也不仅一次两次了。还娶了茹茹公主,让她为大,特意令她百般难堪。还有这一箭,若不是因为他的造次,她会来不及避开而中箭吗?
不,在他还没学会如何尊重她之前,在他还没承诺将来如何像夫妻般相处时,她才不要原谅他!同桌而食,同榻而寝,仅仅这样就够了吗?那心灵的交流呢?彼此的尊重与互信呢?
善变的狼王,谁知道此刻与你甜言蜜语,下一刻又会待你如何?特别是,见到了茹茹公主之后,又会待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