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上面明明白白告诉他田振林,立案调查赵慎三是否涉嫌非法参股案件,办了二十年案子了,这种小事也不在话下,他带领专案组四面伏击早就水落石出了。怎奈上面态度暧昧,一会儿让查,一会儿又让保持稳定,还偷人一般藏着躲着不能让外界发现,这不是为难他么?
其实,省委组织部的同志们在对赵慎三进行提拔考核,穆仁义出面检举的时候,田振林就受命出面参与对赵慎三被检举事件的调查了。当时就是李书记再三告诫不允许公开,不允许大张旗鼓的调查,暗中取证也要慎之又慎,千万不能引起矛盾。
当时田振林半夜接走了那个小人穆仁义,为如何安置这个人委实是费了一番脑筋,最后才决定最不可能的地方是最安全的,藏在神牛峡这个大顺昌最偏远的分公司,现在天寒地冻的又不是旅游季节,赵慎三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找不到这里来。
对于这个地点,田振林也不是没有顾虑的。毕竟是赵慎三工作过的地方,万一有死党留下泄露了机密可就糟了。值得庆幸的是,吴克俭这个人因为圆滑,跟郑焰红赵慎三虽然都私交甚笃,但外人包括田振林都是不知道的。田振林只知道吴克俭跟自己关系不错,两人有时候小聚,吴克俭提起赵慎三因为后台硬挺那么快超越了他也甚为羡慕嫉妒恨,交代给吴克俭想必就万无一失了。
吴克俭去跟郑焰红汇报工作后,田振林心里就开始打鼓,觉得桐县这个地点已经不安全了,正想今天就去把穆仁义接出来送到外地市去暂时安置。没想到就这么半天的疏忽,方天傲就出面把这个重要的、也是市委乃至纪委赖以给赵慎三调查他的行为一个交代的证人弄丢了。
现在对于这个案子,田振林已经从李书记有苦难言的态度中看到了端倪,知道上面也是骑虎难下,就此罢休吧害怕师出无名反遭质疑,查下去吧上面的上面不支持。在云都内部也开始隐隐出现了敌对的暗流,稍一不慎就会导致很严重的后果,如果能够跟赵慎三达到和解,也算是万不得已的结局了。
思来想去,又经过跟李书记一番紧急商议,最后田振林决定单刀直入来找赵慎三。他断定方天傲出面把人弄走一定是赵慎三主使的,那么纪委在调查他的事情也绝对隐藏不住了。
与其让赵慎三反击,出面四处喊冤置纪委于被动,还不如来找到他点透这一点,能够推心置腹的把纪委的无奈说给这个一贯很通情达理、胸怀宽广的基层领导,得到理解的话就算是功德圆满了。
而赵慎三也在田振林提出要求后,终于彻底明白了田振林的来意。他心里觉得痛快极了,心想你们纪委暗地里调查我,弄巧成拙的把证人给弄丢了也就罢了,还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难道真觉得我赵慎三是个井底之蛙,看不到你们的伎俩吗?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我如果继续跟你装傻的话,没准你还真把我当傻子看待呢。
“田主任,虽然我曾经在政府大楼工作多时,跟您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也算是熟人。但您一直在纪委举足轻重,说句实话我对您是敬而远之不敢亲近。所以……咱们也算不上朋友对吧?”赵慎三瞬间做出了选择,就开口说道。
“赵书记这么说,是不是笑我来的唐突了?这个要求更是过分了吧?”田振林万没想到赵慎三如此不讲情面,把两人的关系说的这么直白,就强笑着说道。
“不是。”赵慎三收起了一开始闲聊的姿态,很是慎重的离开老板椅,跟田振林面对面坐到沙发上,接着说道:“我这么说的意思,是说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已经完全不是朋友间的聊天了,而是作为县委书记的身份,跟您这个纪委的领导谈我的思想问题。”
“赵书记太严肃了吧?我来找你可纯粹是私人身份来的,您又何必改变或者是上升谈话性质呢?难道说跟田某人作为私人朋友交谈不好吗?不怕您笑话,这种机会好多基层领导可是求之不得的哦。”田振林心知要遭,却更加调侃的开起了玩笑。
赵慎三严肃的说道:“田主任,虽然您给我赵慎三面子,用私人身份跟我谈这个问题。我又不是傻瓜,更不是生活在火星上的封闭人物,您难道觉得我这次提拔被莫名其妙搁浅,我就一点原因都不知道吗?
就算我自持问心无愧不去询问,我在云都官场也是惨淡经营多年了,人缘再差,还没有三五个狐朋狗友跟我透露信息吗?
所以……您跟我提到的所谓亲戚穆仁义这个人,就是以一份莫须有的账单出面实名检举我,导致我提拔搁浅的罪魁祸首,这个情况我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