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隐现(1 / 2)

外面两个护卫,闻声赶来,那人斥道:“你这两个脓包给我退下,想白白赔上性命么?他受了我一掌,早晚必然送命,要你们出手做什么?”高大的身子微微一晃,人影如箭,已经冲到裴继欢和霍紫鸢身前,裴继欢一个“峰回路转”,左手微屈,五指倏地一张,右手中指,运起小无相金刚门的铁指禅功向前一戳,身形摇动,再加一个肘锤,闪电般连出三招。那人来得势急,收脚不住,恃有金钟罩铁布衫一类的横练功夫,挺起肩头,迎面一撞,只听“喀”地一声,肩骨欲断,痛得急忙后退,屋中一名老者和另外一人正好跑了出来,碰上裴继欢的肘锤,那老者受他的肘锤一撞,向后跌了个四脚朝天,将后面一个矮子撞得额头肿起一个大包,眼冒金星,登时鼻青脸肿,大声呼痛。只听有人叫道:“好贼子,居然敢闯到这儿来啦!放狗咬他!”一声怪啸,突见四条小牛般大的大狗发出吼声,向裴继欢和霍紫鸢扑来,竟是甘凉一带特有的一种狼犬,乃是野狼和狗杂交所生,凶恶异常,比狼还要厉害,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四面攻上。霍紫鸢迎着一头大狗倏地双掌一合,正拍在那大狗耳朵上,那大狗头晕脑胀,顿时气焰大消。

原来狼和狗无论多么凶狠,最怕被打鼻子和耳朵,霍紫鸢自小家中养狗,熟悉猛犬性子,两掌分别打着那狗的耳朵,正宛若打蛇打着七寸一般,那大狗顿时夹着尾巴逃跑。裴继欢则是一个闪身,反手一掌,将一条狗打开,两侧“汪汪”吠声,腥风扑面,一条狗从旁咬向他咽喉,另一条狗从身后窜进,前爪倏地搭上他的肩膀。裴继欢沉肩一甩,飞起一腿,将两条恶犬同时摔出丈外。这两下下手极重,一条恶狗脖子被拗断,另外一条胸骨断了几根,在地上躺着呜咽不起。另外一条大狗凶性大发,腾空跃起,要将裴继欢扑倒,裴继欢双掌一错,突然将那恶狗一只后退抓着猛地提起,旋风一舞,向外急掷,撞上围墙,脑浆飞溅。那大汉勃然大怒,呼呼呼连发三掌,裴继欢把手一拉霍紫鸢,两人腾空飞起,翩如飞鸟从那大汉身旁掠出,伸手一抓,使出“小擒拿”手法抓向那大汉肩头,黑暗中那大汉没看清他出招,嗤啦一声,肩头衣服被裴继欢撕了一大片。这还亏了他武功高绝,一觉肩头有异,立刻沉肩缩肘闪过一边,才免了琵琶骨被抓裂的一灾,心中暗暗胆寒,竟不知哪里钻出来的这对青年男女,手段竟然如此辛辣。

只听有人哈哈大笑道:“好家伙,群殴吗,兄弟弟妹别慌,我来啦!”却是楚逍遥不知道从哪钻了出来,但见他凌空跳下,铿锵一声,一剑斫在那高大汉子的长剑上,登时溅起一溜火光,将那柄长剑所了一道口子,那高大汉子“噫”了一声,一剑斜劈,楚逍遥足尖着地一旋,闪电般连刺三剑,剑剑不依常轨,看似杂乱无章,其实每一招都有极深奥的变化,一连挡了那高大汉子数招,丝毫不露破绽,那高大汉子的劲力大得出奇,楚逍遥剑法精妙,竟也占不到半点便宜。

裴继欢与霍紫鸢一道和楚逍遥会合在一处,三人同时大呼,斗这高大汉子。这高大汉子右手挥舞铁剑,势如狂风,剑影翻飞,一剑多招,同时敌住裴继欢霍紫鸢和楚逍遥三口长剑,兀自攻多于守,左手拍出掌力,三人只觉身处洪流之中,热气烤得三人连气也喘不匀,霎眼之间,四人四剑,恶斗了五十多招,那高大汉子头上冒出腾腾白气,汗流满面,裴继欢三人也知他剑力已发挥到了极致,再而三三而竭,团团将他困死,那人就难逃一败,当下手底更不放松,刷刷声响,分心直刺!那大汉双眼一睁,目光如电,裴继欢腾空飞起,居高临下俯刺一剑,那大汉举剑一挡,火星蓬飞中忽然一个筋头,翻出丈外,裴继欢举步欲追,忽觉一股腥气似从心头泛起,直冲喉头,陡然间,但觉金星乱冒。正当他禹王神剑用到极致,内力受伤的症状,又再出现了。

楚逍遥是剑法行家,见裴继欢在火光下脸色银白,眉头额间居然闪现出一片淡淡的红色,脚步漂浮,身形摇晃,不禁心头大惊,暗道:“他是红拂女的关门弟子,内力应当十分深厚才对,为何才斗了一百招不到,竟会出现油尽灯枯内力用尽的样子?”他哪里知道,裴继欢在吐蕃连番恶斗,重伤呕血,足足昏迷了半个月,原本练有的般若神功、禹王神剑和小无相金刚门三种顶尖神功真气乱走,不仅伤了他的手太阳心经,三焦筋脉也受到了内力反噬造成的伤害,伤害虽然得到了医治,要想复原却须假以时日。无名喇嘛废去他体内三股真气中的两股而仅存其一的办法固然和他的伤情对症,但仅余体内的那股最强大的禹王神剑的真气,却并未全部修复完好,禹王神剑又是天下第一的王者剑法,王气太重,柔和不足,恶斗这数十招,他体内真气根基被摇动,内力不继真气不纯的弱点,就提前显现出来了。楚逍遥不知他曾经受伤,伤得到底有多严重,当下喝声:“快走!”右手倒提剑柄,左手一拳猛击,那大汉闪身一跃,手臂一弯,斗大的拳头横勾过来,楚逍遥振臂一格,砰地一声闷响,那大汉摇摇晃晃退出五六步,楚逍遥连翻三个筋斗,抓起内力即将用尽的裴继欢飞身越过围墙,那大汉举步欲追,霍紫鸢飞上墙头,反手一挥,夜空中寒星点点,一把飞针飞出,将几名仆人刺倒,跟着楚逍遥,一直跑出了车家庄。

那大汉正要追出院子,车庄主叫道:“尊使莫追,保护货物要紧!”

三人出了车家庄,连马匹骆驼也都不要了,一路急忙跑回张掖城中来,幸亏楚逍遥其家巨富,楚家子弟因为往来西域波斯经商的缘故,在张掖城中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常年订有最好的包房,楚家弟子只要说明身份,随时都可以入住。楚逍遥带着裴继欢和霍紫鸢到了房中,但见果然窗明几净,日用不缺,忙叫裴继欢坐下,伸手一探他脉象,又是一惊道:“兄弟,你觉得如何?”

裴继欢连喝了两大壶水,这才觉得心跳如鼓气血翻腾的迹象稍稍平复,此时只觉疲惫不堪,浑身无力,勉强笑道:“我没事了。”楚逍遥道:“开什么玩笑!?你,你这身体,只要再多跑半里路,也许你永远也醒不来了!”霍紫鸢吓得心跳加剧,忙问道:“楚大哥,怎么回事?”

楚逍遥皱着眉头,道:“我刚才摸裴兄弟的脉门,只觉他脉象如丝,实在到了千钧一发的境地,只要这一丝真气一断,就算神仙临凡,也救不得他的性命了!你们俩谁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霍紫鸢眼泪流了下来,把前后经过一说,楚逍遥大力拍着大腿,叹道:“可惜你未曾早遇见我!”霍紫鸢听他这么说,急忙擦了眼泪,道:“楚大哥有什么好办法?”楚逍遥笑道:“你们若曾早遇见我时,我指点你们去找个人,那人医术通神,生平最好者,无外乎疑难杂症,越是难治的病,越是有兴趣,手到病除,断无不愈之理!”

霍紫鸢道:“如今上哪里去找他呀?”

楚逍遥笑道:“别急别急!裴兄弟在吐蕃受的伤,我自是鞭长莫及;但在张掖,我却有办法。那位神医就住在离此不远的瓜洲一个小镇上,我派人上门去请,她断无不来的道理。你们听过‘医痴’莫青霞的名字么?”

霍紫鸢道:“怎么没听过?听说她的医术还在大唐门掌门唐三先生之上,连皇上都曾下贴请她看病,她住在瓜洲吗?”

楚逍遥道:“不错,她是暂住在此。去年冬日,瓜洲曾爆发过一次极为厉害的瘟疫,病者全身发黑发紫,三日得病,七日必死,乡野城市,多少郎中都束手无策。那时莫青霞正好游历经过,妙手除魔,只开了一张药方,半个瓜洲染病的百姓七日之间,用者几乎全部痊愈,瓜洲百姓感激她救命之恩,非要挽留她住在瓜洲,不让她走了。莫青霞本来就是北方人氏,因战乱跟随家人迁居江南,回到北方,她也没什么不习惯,加上甘凉地方民风朴实,所以就在瓜洲住下来了。今年过年时,我曾代表我的伯父到瓜洲看望她,向她请安呢。”

霍紫鸢十分好奇,道:“莫青霞和令伯有交情?”

楚逍遥又是一笑道:“她少年时和我伯父相恋过,后来双方父母不同意两人的婚事,一对恋人活生生地被拆散。莫青霞婚姻失意,远入名山,求医学道,数十年不回江南,伯父也因此拒不结婚,至今仍是孤老一人。我家五个兄弟,莫青霞最喜欢我,所以我去求她,她当无拒绝之理。你们先歇着,我出门再去探探消息吧!”拿着宝剑,转身又出门去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楚逍遥才回来,和他一道同回的,还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衣裳褴褛却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相互一介绍,才知道老者乃是丐帮西北分舵的舵主兼护法长老“铁掌神丐”宫伯鲁,隐居阴山的飞鹰剑客宫九鹰是他的长兄,相互叙礼,宫伯鲁笑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我兄长隐居山林,多年未见,想不到碰上的却是我兄长的救命恩人。裴公子身上大好了么?”

裴继欢谢道:“多谢老前辈挂念,晚辈已无大碍了。”

霍紫鸢却问楚逍遥道:“楚大哥忙了半夜,打听到什么消息了吗?”宫伯鲁笑道:“小楚半夜里急急忙忙跑到我的叫花子窝来找我探听消息,还是我来说吧。昨天晚上和你们恶斗的那个高大汉子名叫呼延照,他还有两个师弟,比他还厉害,这次没和呼延照同来,一个叫幕容陲,一个叫西门嚣。这两个人都是大魔头‘西域神魔’王天罡的师弟,他们一向只在葱岭附近活动,足迹极少跨过天山南面,这次忽然来到张掖,暂时还不太明白他们来意如何,不过打听消息,就包在我丐帮弟子身上了。多则三五日,少则一两天,必然有消息报来。”“呼延”、“慕容”、“西门”都是源出西域的胡姓,姓呼延的在汉人中还比较常见一些,西门也比较常见,但姓幕容的似乎就只有西域本地才有,这三个名字裴继欢和霍紫鸢从来也没听过。但天山僻处西陲,裴继欢小时候听师父杨白眉谈及武林人物,知道复姓者以西域居多,一说葱岭,心中更是宛若明镜儿一般,立刻便想到了这两人的来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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