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山婆一剑得手,剑势未收,剑招又出。宇文冲奋力拆了两招,剑锋一斜,突然照着盘山婆前胸击到,盘山婆身形电转,一剑把宇文冲的长剑格开,霍紫鸢的紫霞剑也已攻到,盘山婆剑势放尽,迫得改攻为守,一口毒剑使得风雨不透,俨然一段毒光,把自己全身护住。盘山公唰唰两剑,把宇文冲逼开,一声怪啸,身形骤起,和盘山婆会合一处,两口毒剑,宛若毒龙脑海,霍紫鸢一剑扑空,急忙撤剑,哪里停得住脚步?盘山婆怪笑连声,一剑插下,蓦地一道剑光闪过,裴继欢杀败杨白眉,飞身赶来,铮地一声,盘山婆手腕阵阵酸麻,急忙抽身后退,盘山公横剑一闪,盘山婆倏地跳起,左手一挥,砰地一声,将李少商震倒,反手一抓,指风如箭,连闭李少商七处要穴,一把将李少商抓在手中,闪电般扑出大门去。裴继欢大怒,展开六十四路无相快剑剑法,和盘山公恶斗起来!霍紫鸢和宇文冲和西门琴夫三人呢疾地冲出大门,打到了门前的草坪上,继续混战恶斗!
宇文冲中了一毒剑,虽未伤着肌肤,但气势已馁,霍紫鸢与盘山公捉对杀,裴继欢恶斗杨白眉,剑法通玄,毒剑无双,四人堪堪杀成平手,楚逍遥从后赶上,与霍紫鸢一道,双剑狠狠杀出,却被盘山公一一化解,宇文冲经过两年苦练,剑法再进一步,和裴继欢两人恶战杨白眉。盘山婆抓着了李少商,几个飞身纵步先上了快马,西门琴夫心中一急,足尖一点,疾如飞箭直扑过来,盘山婆把李少商放在马背,霍地跳起,一掌拍下。西门琴夫武功还不如李少商,砰地一声,西门琴夫双钩脱手,倒跌数步,口吐鲜血,盘山婆哈哈怪笑,急鞭策马,冲出庄园去了!
盘山公见盘山婆跑了,虚晃两剑,舍了霍紫鸢和楚逍遥,猛扑裴继欢,裴继欢听得背后风响,倏地转身,耍耍几剑把杨白眉逼开,挺剑拦截,盘山公毒剑一振,展出剑法绝招“移星摘斗”,上刺双目,中刺咽喉,剑法凌厉异常,裴继欢功力深湛,也迫得闪身躲避。盘山公凶悍无比,翩如巨鹰,陡然杀出!裴继欢横剑一截,杨白眉从旁左掌一震,将他震得歪歪斜斜,立身不定,霍紫鸢欺身直进,一剑斜刺,刷地一声,将杨白眉手腕划伤,盘山公已杀出重围,见杨白眉受伤,急忙反身而回,剑掌相击,论本身功力,霍紫鸢和宇文冲楚逍遥三人都不是盘山公的对手,给他反身一迫,登时吃紧,裴继欢又给杨白眉截着,无暇分身,只听铮地一声,楚逍遥的宝剑竟给盘山公震断,毒剑剑尖,闪电般倏地划向霍紫鸢,裴继欢一分神,杨白眉已是一连数剑,将他迫开,和盘山公一道,飞身跳上了马背!李少商已被盘山婆所擒,杨白眉得意之极,哈哈大笑,鞭马便行,忽觉背心一疼,已被霍紫鸢打了一支阎王针,两个魔头不敢久留,急速鞭马,转眼就逃得不见了踪影!
盘山婆带着李少商跑到张家集雇好了大车,杨白眉和盘山公先后赶到,盘山婆正好套上了马,将李少商掷入车内,怪笑说道:“好,总算不虚此行,虽然没拿到谱诀和金精,有人质在手,谱诀与金精暂时何足道哉!”三人跳上马车,放马疾驰。裴继欢等人衔尾急追,又怎么追得及?霍紫鸢道:“这可怎么办?”裴继欢急忙道:“请宇文大哥带着西门先生赶快赶到长安见李夫人,楚兄和周兄替我回山给我师父报信,我们先去追杨白眉这老贼!”当下六人分做三拨,分头行事。
不说报信的两拨人马,裴继欢和霍紫鸢不敢耽搁,追着杨白眉三个魔头一路北行。这一日他们赶路过急,黄昏时候还未找到一处可以投宿的地方,天上黑云密布,眼看大雨将至,两人想在山上找寻一处洞穴避雨,刚进入山谷,便发现前方一座庙宇,霍紫鸢笑道:“天无绝人之路,正好到神仙家里借宿一宵。”走近庙门,忽觉酒香扑鼻,有一个人哈哈大笑道:“以老前辈在江湖中的威望,修罗宫岂有不结纳之理?哈,哈!大宗师会合一处,事更易谐,再加上霍山老人,还怕什么红拂女?王天罡白白在到处奔跑,功劳却不得不让给咱们了。”裴继欢吃了一惊,立即止住脚步。可是里面的人已经察觉,喝道:“外面是什么人?”天空闪了几下电光,霹雳一声,大雨倾盆而降,裴继欢艺高胆大,明知里面的是敌人也傲然不惧,立即应道:“是避雨来的!”与霍紫鸢急急跑进庙中。但见大殿上有一堆火,火堆边有几人正在喝酒,一个是五十左右的老人,另一个则是三十左右的汉子。他们突然看见两个少女进来,也不禁好生诧异!
双方打了一个照面,那老者呆了一呆,突然哈哈笑道:“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原来是你这小子,想不到在这里幸会!”裴继欢冷冷说道:“京师神射营一别,难为你还记得我!”那老者道:“令师红拂女内外双修,精研剑法,号称天下第一剑客,老夫向来仰慕得紧,为什么不记得?”
原来这个老者正是与王天罡同时的七大魔之一的毒魔单道玄,他缅怀父辈的往日荣光,也像王天罡一样,想投靠晋王求得一官半职,而另外一人昆吾门门徒赵炳,则是前辈剑客陈昆吾的关门弟子。赵炳在晋王府做到二等侍卫之职,一来贪慕荣华富贵,二来要建功求进,因此接了晋王的命令,前往各地,拉拢收买邪派各大魔头,要与正派为首的红拂女为敌。在赵炳想来,若能打倒红拂女和幽冥神教的傅青衣,北方的公冶越和风栖梧失了靠山,那就比较容易收拾、晋王希望瓦解正派武林的计划也就很容易就达到目的了。
和单道玄及赵炳一同喝酒的人还有一个东方赫,说起来也曾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他的兄长便是三十年前和红拂女、傅青衣、觉远上人并称为“武林四老”最后一位东方景。东方赫是东方景的胞弟,但年龄却比乃兄相差十多岁,东方景去世之后,东方赫才不过三十来岁。论起辈份,他和单道玄王天罡等人乃是同辈,但论到武功,则几乎可以和七大魔并肩。他生性顽劣,心术不正,被乃兄严加看管。东方景去世之后,他也已经过了三十年苦修,练成了非常厉害的剑法功夫,也想在江湖中出人头地,更向往富贵荣华。但此时武林四老中觉远和东方景先后去世,红拂女和傅青衣与他又素无瓜葛,他心性狂傲之极,却自然而然把红拂女当作了假想中的“敌人”,他却不知道,他的兄长东方景在世时,对红拂女的剑法推崇备至,许之以虬髯客之后江湖武林第一人的。单道玄和他私交极好,特意致书邀请他下山为晋王效力,东方赫得书,求之不得,立刻离开了葱岭来到中原找单道玄相会。单道玄知道了东方赫的心意,便怂恿他和霍山老人联手,东方赫听了他的话,于是便单道玄一道亲自来谒见霍山老人,打听霍山老人的心意,若是霍山老人也有结交的意思,两大魔头便结成联盟,共谋大举,借晋王的荫庇,一飞冲天。几人刚刚从北方过来,却想不到在这里碰见了裴继欢与霍紫鸢,双方见了,心中暗暗戒备。裴继欢知道单道玄的毒功的冠绝武林,名气还在五毒教和川中唐门之上,单道玄虽然只在京师见过裴继欢一面,也知道裴继欢是红拂女的首座大弟子,剑法妙绝天下,而裴继欢身边的女子,乃是幽冥神教史上最年轻有为的教主霍紫鸢,霍紫鸢的母亲,正是武林四老中以辣手名震天下的罗刹夫人傅青衣!
那一刻之间,双方立刻各怀心思。单道玄心想,自己这边四个人,裴继欢只有两个人,裴继欢的剑法精妙非常,这是他早已知道的了;和他同行的这个女子,腰悬宝剑,英气慑人,一看就知是个巾帼须眉,想必武功不弱。若然动手,自己这边虽然有四个人,但只怕未必一定占得便宜。何况他还听说红拂女和傅青衣冰释前嫌之后便形影不离,裴继欢和霍紫鸢来了,难保红拂女和傅青衣不会就在后面,红拂女德高望重还在一边,傅青衣的剑法武功却是比去世的觉远神僧也不遑多让,单道玄目高于顶,自然不敢也不愿意去招惹这两个女人,他自己不敢乱碰裴继欢和霍紫鸢,却想怂恿什么都不明白的东方赫上前。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微笑着对东方赫说道:“东方兄弟从未忘情江湖,必然听说过武林四老中张红拂和傅青衣的名号?听说武林四老中,只有一位以拳法着称,另外三位都是以剑法传名么?”东方赫的武功还在单道玄之下,听了这话不禁心头一凛,忙道:“不错,不错。不过其他两位,我可是从来没见过的!”心想:“原来这两个少年男女和‘武林四老’渊源颇深,好在没有马上动手,我自信在兄长剑下可以走得过一百招,若是红拂女和傅青衣亲自前来,我可是不一定能接得过她们的一百招!”
想到这里,东方赫道:“都是江湖儿女,相请不如偶遇,两位既然是红拂女和傅青衣的弟子,不妨过来烤火吧。要喝酒吗?”裴继欢道:“多谢好意。我们只想歇一会儿,等大雨过去了,我们就要赶路了,这庙里有和尚没有?”东方赫道:“倒没见有什么和尚,两边僧房都是空的,佛像也毁败不堪了。”
裴继欢道:“多谢了。紫鸢,既然有空下来的僧房,我们就去歇歇吧。”霍紫鸢随他进去,掩上房门,悄声说道:“那个穿黑衣服的是什么人?”裴继欢道:“看他背上背着的那把带有护手的宝剑,单道玄又称呼他为东方兄弟,大概是葱岭剑客东方景家里的人,要么是东方景的徒弟,要么是东方景的家人,和纳兰大哥是同门同宗的。”霍紫鸢知道单道玄绰号“毒魔”,也听说单道玄已经投靠了晋王,便道:“这两个都不是好人,继欢哥哥为什么不趁此机会除了他们?”裴继欢道:“单道玄这人我不知他是好是坏,如果投靠晋王只是为了荣华富贵,咱们犯不着多造啥孽;至于那个黑衣人,听他们漏出的口风,似乎是葱岭怪侠东方景门下,和纳兰大哥又是同宗同门,如果这两人并无作恶的事实,咱们暂且不必理这两人。单道玄的武功厉害,我们都曾见过,更厉害的是他的毒功,争斗起来,我们并无把握一定能胜得了他。”他没有必胜单道玄的把握,单道玄疑心红拂女和傅青衣就在左近,双方心中都有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