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喀丽丝用了一种邪派中最为狠毒古怪的内功,名为“九玄重生大法”,这是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才用的,这种内功一旦施展,可以把全身精力都凝聚一点,作雷霆万钧的一击。霍山老人垂死之际就曾用过这个邪法,在重伤之后,临死之前,妄图拉着裴继欢同归于尽,只是裴继欢见机得早,并未给过霍山老人这个机会,而是在比拼内力时一举将他击毙。如今喀丽丝全部通晓了戒日神功的上乘心法,运用起来比霍山老人更为厉害,两次使用九玄重生大法,功力骤然增强三倍,裴继欢至多能应付两个喀丽丝,因此便自然感到招架不住了!
傅青衣一下就看出了苗头不对,顾不得双方定下的比武规矩,叫声:“不好!”飞箭一般奔出场去,要想舍出性命,将两人拆开!就在此时,喀丽丝忽地一声长笑,双掌一收,只听砰地一声闷响,裴继欢飞上半空,头下脚上,直摔下来,霍紫鸢一声惊叫,跟着母亲,一道跑了出去!
但见喀丽丝擦干了嘴角的血水,朗声说道:“一报还一报,咱们彼此都不必领情。我对你如何,裴公子,你自己应该明白!”
傅青衣抢上去扶裴继欢,喀丽丝击裴继欢那一掌掌力末衰,傅青衣的手指刚触及裴继欢的身体,就有如受到雷击一般,登时跌出一丈开外!裴继欢到底是当世年轻一辈武功最高的第一人,武功之强,此际已远非傅青衣可比,眼见他就要栽倒地上,单掌一拍,尘灰飞起,一个筋斗就翻了过来,反而抢过去扶起了傅青衣。傅青衣暗暗叫了一声:“惭愧!”这才知道要是自己刚才上去解拆的话,也许只有白送了性命,仍然无济于事
裴继欢扶着傅青衣转过身来,拱手说道:“喀丽丝,多谢你手下留情!你内功玄妙,确在裴某之上,裴某佩服!”
此言一出,全场人等均是大惊失色!因为裴继欢这话,不但承认了喀丽丝的内功确是比他高强,而且承认了喀丽丝有取他性命的本领,仅仅比拼内力失败,已经算她手下留情了!刚才以为喀丽丝在吹牛的人,都禁不住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裴继欢光明磊落,他从本身所感受对方的内力来判断,确信喀丽丝的内功有将他震毙的能耐,因此不惜当众承认喀丽丝手下留情。其实裴继欢却有所不知,“九玄重生大法”最为损耗本身精血,喀丽丝用这种邪派武功,若然发挥到了极致之时,不错,是可以取了裴继欢的性命,但她本人,也必定要当场呕血而亡!
喀丽丝淡淡说道:“比剑你赢了我,这一场我赢了你,刚好扯直,此事不必再提,现在我要来领教裴公子的暗器了。”霍紫鸢见裴继欢目光呆滞,面色灰暗,这是从来所无的现象,如他已是元气大伤,心疼之极,上前低声说道:“继欢哥哥,不如与她改到明天再比吧!”她已是尽量压低了声音说话,但喀丽丝却已听见,哈哈笑道:“霍姑娘要为裴公子向我求情么?裴公子,你若当真已是精疲力竭的话,我也可以不为己甚,让你再多活一天!”
裴继欢玄功内运,气息三转,双眼一睁,精光四射,瞬间好像换了个人,朗声说道:“言明今日比试一决生死,裴某无论如何也会奉陪到底!这一场彼此不必留情,你有本事,尽管要了我的性命、为你的父亲报仇便是!紫鸢,把你的朱雀神针给我!”喀丽丝听了他的话,脸色惨白如纸,但她却哈哈笑道:“好,果然不愧是号称天下第一的武学宗师的首座大弟子!”把手一招,只见四个白衣侍女,抬来了一把大弓!
那把大弓黑黝黝的毫无光泽,只有弓把握手的位置,有一些光亮,这些光亮,乃是使用时间较长磨出来的磨损。喀丽丝笑道:“裴公子要不要验验这把弓有毒没毒?”
红拂女等人都有些诧异,很多好奇的人也都围了上来。四个女子抬着这把弓尚觉吃力,没有人相信喀丽丝竟然想拿这把弓来和裴继欢比试暗器功夫。
众人之中,嘉布和应该是气力最大的一个,他不仅气力大,身材也比常人要高,他满腹狐疑地望了望那把弓,道:“待老僧开开眼界。”将大弓接了过来。他的功力要比在场大多数人稍胜一筹,但拿着那把弓仍然感到吃力,他仔细验看,除了觉得沉重异常,太过古怪之外,其他方面却无异状。他所见颇丰,一眼之下,已看出了这把弓竟是世间少见的黑玉做成,仔细一看,黑玉弓黑得通体透明,自然无毒可言。喀丽丝道:“将那三枝玉箭也一并给这位大和尚验看吧。”嘉布和见三枝黑玉箭都是一样,接过一枝,放在弦上试拉,饶他用尽全身之力,只能拉开大半,剩下的那一小半,却怎么也不能拉满。他心中十分惊讶,忙把弓箭都放下,说道:“姑娘神力惊人,能用这样沉重的玉弓。老僧佩服!”
喀丽丝冷笑道:“已验看清楚了?我这副弓箭该不是毒的暗器吧?”嘉布和无话可说,打了个哈哈道:“姑娘取笑了。我们不过是来开开眼界,并非不信姑娘。”霍紫鸢心里暗暗担忧,想道:“弓箭虽然无毒,但却重得惊人,想来用这把黑弓发箭,威力只怕比天下所有的暗器都大,继欢哥哥刚与她比了内功,只怕,只怕――唉,事已如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愿上天保佑,我的继欢哥哥能够遇难成祥!”
在众人注视之下,只见喀丽丝轻掠云鬓,理好衣裳,从容不迫缓缓说道:“裴公子,咱们彼此胜了一场,这是最后决胜负了。承你让我先发招,这一场,我该让你了。就这样吧,请你先发暗器,然后我再回敬你三箭。要是我抵挡不了你的暗器,先给你射死,那是我命该如此,绝无怨言!”裴继欢心中暗暗难过,想不到自己曾得到她的帮助不小,现在居然要用这种方式来了结两人之间的所有恩怨,当下只得说道:“好,既然姑娘如此说法,裴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他从霍紫鸢手中接过暗器针囊,吸了口气,说道:“喀丽丝,你要小心了!”双指一弹,三道银色的光华,闪电般向喀丽丝射去!朱雀神针细如牛毛,飞过半空,却带着极为强烈的啸声!
众人见他在刚刚较量了内功之后,银针发出,威势还是那样惊人,都不禁为之暗暗佩服道:“这位陇西公子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高手红拂女一手调教出来的徒弟!”但见三丈之外的喀丽丝见银针飞到,倏地弯下身躯,拔剑一迎,只听得“叮叮叮”三声连响,三道白光冲天飞起,那三道银光给喀丽丝的神瑛宝剑迎空一绞,登时断成六截!但喀丽丝也踉踉跄跄连接倒退了七八步,呼呼喘气,脸色惨白如纸!
裴继欢道:“姑娘可要歇歇么?”话犹末了,只见喀丽丝一跃而前,站在场心,淡淡说道:“你发射飞针的内力的确并世无双,但也未必真能射得死我,裴公子,你大可不必为我担心,还有两次机会,请吧!”话刚说完,哇地一声,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裴继欢见她吐血之后,神色不但没有颓败,反而容光焕发,精神大振,不禁暗暗怪异,心道:“邪门内功当真是怪异之极!”这时,他哪还敢手下留情,当下默运玄功,力透指尖,将第二组三枚金针发出!
这三枚朱雀神针挟风呼啸,来势比第一组发射时更为强劲,喀丽丝似是为了保存气力,收回宝剑,待到三支银针飞到跟前,她身子突然一飘一闪,似燕子般斜飞出去,但听“嗤”的一声响过,她肩头的衣裳给飞针带起一幅,露出了肩头一大片肤光可鉴的玉色肌肤,接着“扑通”一声,她也倒在了地上!
就在众人骇呼声中,只见喀丽丝又已翻身跳起,道:“还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此时不发,更待何时?”原来她以诡异的轻功步法配合最上乘的轻功,避开了这组三支飞针,虽然未曾受伤,却气衰力竭,气力不支而摔倒在了地上。这情形裴继欢当然看得出来,心肠一软,第三组飞针几乎不忍出手。但他深知对方内功怪异,而且要是自己手下留情,待到她发箭之时,只怕自己性命也未必能保。这当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裴继欢咬了咬牙,心中默祷:“但愿这一组飞针只是将她伤了,不至于要了她的命!她的父亲和妹妹间接或直接死在我的手里,她生平没什么恶迹,今日只是为父妹报仇,我不能让她也死在我手下!”虽然如此,但因胜负攸关,他也不敢不全力以赴!
第三组飞针,裴继欢用了十成功力,飞针射出,隐隐挟着风雷之声。喀丽丝却也怪,既不拔剑抵御,也不用轻功闪避,但见飞针射到,她一个转身,“呼”的一声,居然迎着飞针飞来的方向鼓劲一吹,三支飞针几乎在她脸前肃然停止,四散飞开!喀丽丝吹开了飞针,冷冷说道:“裴公子,现在该轮到我了!”原来她乃是仗着精纯的邪门内力,鼓荡劲风吹开了朱雀神针,虽因受裴继欢内力所震,元气大伤,但却还支持得住。喀丽丝这句话一说,全场鸦雀无声,人人都觉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到了如今这个局面,裴继欢即使不为她的玉箭所伤,至多也不过扳成平手了。
裴继欢缓缓说道:“裴某献丑了,便请姑娘发箭!”
四个白衣少女抬起了黑玉弓,喀丽丝却皱了皱眉,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过了片刻,但见双眼一睁,接过玉弓,张弓搭箭,尖声叫道:“裴公子小心接箭!”说时运,那时快,只听弓如霹雳,箭似流星,玉箭黑芒,已向裴继欢劈胸射到!裴继欢蓦地一声大喝,紫微剑化成了一道银虹,破空飞去,而那道黑色光华在空中一碰,当当声响,震得众人耳鼓都嗡嗡而鸣,但见银光泻地,剑箭俱坠,插在地上,剑柄箭尾,颤动不休!异样沉寂过后,全场爆发出了如雷采声!
红拂女、傅青衣、公冶越这几位武学大师却并不随着众人喝采,心情反而更沉重了!裴继欢这手功夫虽是漂亮之极,但比起喀丽丝刚才用剑削断飞针的功夫,已是逊色一筹了。裴继欢要借宝剑飞出去的冲击之力,才能把对方强弓大弩的劲道抵消,显见他对本身的功力已失去了充足的信心,不敢等箭到跟前才用剑拨落。这几位武学大师暗暗担心,却不知喀丽丝更是吃惊非小。她本以为裴继欢在较量内功、跟着又以全力发了三组飞针之后本该力竭精疲,想不到他居然还能够把自己的神箭打落!她心中想道:“我要靠邪门的怪异内功来提神,才集聚得起这股内力,而他仅是凭着本身残余的功力,就把我的飞箭打落。这种真实的本领,我再练十年二十年,只怕也未必比得上他!”
裴继欢深深吸了口气,说道:“喀丽丝,你的神箭威力确是世上无双,我若死在你的箭下,可以无怨了。请吧!”喀丽丝咬了咬牙,沉思片刻,挽起玉弓,拉满了弦,铮地一声,第二枝玉箭射了出来!
裴继欢已无宝剑防身,眼着那枝箭射了到来,他却仍然一动不动!就在众人惊叫声中,只见裴继欢双掌平伸,说也奇怪,那枝飞箭射到他的身前,忽似碰到一层无形的布幔一般,来势立缓。裴继欢双掌一招,那枝箭落了下来,正正地落在他的掌上,就似有人手拿飞箭,轻轻放在他手中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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