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就不是高姐姐而是曲云了?
孙飞亮秀气的眉头蹙了蹙,用他的软萌正太音十分正经严肃的问,“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名姓?”
他穿着一身红衣,背上背着两把长剑,此时瞪着眼睛,显得很是可爱。
萌正太啊!!!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
来自一个老姐姐的痴汉脸~
若是她还是刚来的时候,必然要上手捏一捏。即使杨长月心里疯狂打call,但如今,她还是想着长歌门的规矩,规规矩矩的站着。
即使如此,孙飞亮也被她盯的退了两步。
杨长月嘻嘻一笑,随手从旁边的葫芦架上又拿了一串下来,“送你。”
孙飞亮一愣,“为何?”
“当然是因为你生的很好看。”
孙飞亮:……
“就这样?”
“然也。本小姐对好看的人向来都欣赏。”
孙飞亮又递了回来,“无功不受禄。”
杨长月望了他,见他真的是不喜欢,伸手接了过来,悠悠道,“如此……虽然父亲母亲他们常说,送出之物不能再收回,不过毕竟是你自己不要。”
孙飞亮:“……”
杨逸飞从街口的转了过来,打眼见到杨长月与个年纪相仿的小童谈的不错,微微蹙眉,“三妹……”如今正是多事之秋,出门在外毕竟要小心一些,长月何时这样没有戒心了。
“二哥……”杨长月看他一副老持深重的模样就想笑,但是,她没有笑。杨逸飞所想她也能多多少少猜到一些,她二哥毕竟已经如此劳累,她也不能总为他添乱。
秀坊的姑娘走过来,拉过了孙飞亮。
杨逸飞松了口气,也罢,不是坏人便好。
杨长月终于看到她的正脸。
柳眉弯弯,杏眸樱唇鹅蛋脸。
说是秀坊的姑娘,但看模样不过十岁。虽生的比平常的姑娘高挑,却依然没有脱去稚嫩模样。
忆盈楼的姑娘,即便年纪小,但是,所经历比让人都要多。
她看起来是足够稳重的。
杨长月抬头一看,她背后背着两把长剑。
Emmm……其实从前杨长月一直在好奇这两把剑是怎样安置的……
杨长月鼻尖微动,兰花呀……这是蝴蝶兰的味道……
漂亮的小姐姐喜欢蝴蝶兰?
杨长月往日对于花语也有耳闻,蝴蝶兰代表高雅,爱情美好,友谊纯真……
其实与杨逸飞所喜欢的君子兰有所相似。
淡雅,又不失兴的兰香。
澄妆影于歌扇,散衣香于舞风。
这恐怕是七秀坊,即是忆盈楼最贴切的形容。
就像这个姑娘一样。
“阿亮。”她微微低头,打量了孙飞亮一番,松了口气。
孙飞亮弯了弯眼睛,“师姐放心,亮平安无事。”
她对着杨逸飞又是一拜。“多谢公子。”
杨逸飞微微一笑,显然是长歌惯定温润如玉的君子之风。“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观公子兄妹衣衫,是长歌人士?”
杨逸飞点了点头,“不错。”
“素闻长歌门人乐善好施,病人之病,忧人之忧,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公子出手相助,女不胜感激。”
杨逸飞常日在长歌门中,严肃稳重,端君子之风,成尚德之事,秉谦雅之操。门中的师姐师妹们都了解他的脾气,这还是杨逸飞头一次被年纪相仿的姑娘这样夸赞。
他的耳根红了红。不过还好,他总算还是他高贵冷艳的未来长歌门主。
但这位姑娘将他夸赞了一通,道,“今日天色不早,我等该回了。有缘再见。”
杨逸飞点了点头,“姑娘客气了。再会。”
那两人牵着手走远。
孙飞亮突然转过脸,摆了摆手,“多谢。再会。”
哎???杨长月一愣,“再会。”
吉婆婆带着杨青月从杂货铺出来,她有些慌张,“二公子!三小姐!你们都可还好?”
方才从楼上一看,二公子突然没了踪影,可吓她一跳!
吉婆婆头发黑白斑驳,脸上已显露出岁月的痕迹。她今年已有五十。原本五十在这个时代,已经全是暮暮老矣,但是因为都是习武之人,这样的年纪还不能影响到她。她还是长歌门主最倚重的长者之一。
杨长月被她拉着来来回回打量,两人无奈一笑。杨长月只得宽慰她,“婆婆,我们平安无事。”
她指着孙飞亮的师姐,“婆婆可能看出,那位姑娘是谁?”
吉婆婆转头望向她们,沉思了一会,“应该是忆盈楼的高姑娘。”
“啊?”高高高姑娘???难道不该是曲曲曲姑娘?
“婆婆何以见得?”
“这位姑娘长久深居简出,但是……拜入忆盈楼的七位亲传弟子中……”
“……能出现在这里的,也唯有她了。”
杨长月想了想其余六秀,没有想通。
当真是,高绛婷吗?
她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城墙之后。
那里是去往忆盈楼的渡口。
“婆婆,要回了么?”
杨青月抱起她,跟在吉婆婆身后,“走吧。”
杨长月:“大哥,你观我如今年岁几何?”
“……等你七岁,自不同席。”
杨长月:……
这可不一定……长歌门虽大多为儒门中人,但是,人在江湖,规矩怎会真如周礼所言,男女七岁不同席。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
天策府毕竟都有令长歌人敬佩的女将军,而她家门主爹显然很乐意将门内男女都教成为家国出生入死的忠君人士。
哎……这如何说。
即使杨长月不是个文科生,但是对于开元盛世,她也是清楚的。
现今已为开元十八年,玄宗尚且是个相当英明的君王,但日后风云变幻,岂能为今日一时安然之像蒙蔽。如今宰相之位乃是张悦。
九龄公一直钦佩这位宰相,又有同姓兄弟之交,钦心跟随于他,但是如今,张说已年迈多病骄傲自大,与玄宗关系再不明朗。宰相又不愿听从九龄公的意见,从泰山封禅之后多次且反复被玄宗罢免。跟随他的九龄公也深受牵累。他也被罢免了,这两年才得闲探望家人,并前来长歌闲居一时。
今年年春之时张说重任宰相,却在任上身故,临终前强荐九龄公做集贤院院士。九龄公受旨转任桂州刺史兼岭南道按察使摄御史中丞,圣旨已到长歌。这重阳一过,他就要离开长歌了。
自然,长歌会有门人护卫。
毕竟,作为张说宰相的坚定又才华横溢的拥护者,对立面的李林甫和姚崇对九龄公……心存不满已久。
恐怕已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大唐如今看着是一片和乐之景,但这和乐之下,已经暗潮汹涌。
玄宗有能力压制那些魑魅魍魉之时,大唐会一直这样和乐下去,但是,当他年迈老弱,不再励精图治之时,大唐必将陷入记忆中的风雨飘摇。
杨长月忽然叹了口气。
从哪里听说过,很多人都要被时代改变,只有极少数人才能改变时代。
她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一朝穿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所练相知莫问虽然不错,但她从来没有实践过,较真起来也许打架能力为零。
在这样乱世之前短暂的宁静中,像她这样惯于耽于和乐的懒散之人,又能在历史的长河中行进多少?
杨家三个儿女走在后面。
头顶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
杨青月道,“在想什么?”突然这般失落?
杨长月仰头看着他,怅然道,“大哥,命运,是何物?”
杨青月脚步一顿。
旁边的杨逸飞失笑,“……难以想象。”这是个五岁孩子会问的东西。但他还是相当认真的解释了下,“命者,天道也。天道无常,虚无渺茫。但三妹不必忧心。子曰,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人当以仁义礼智信,君子嘉之,无畏天命。”他想到了重阳之后,又道,“天下大事,悉与生人休戚相关,我长歌生于江湖,而心向庙堂,此人意也,天子受旨,乃天意也。”
杨逸飞已经看出她为何而失落了。
是因为九龄公要走了。
“天意不可违?”
这个问题还将杨逸飞问住了,他眉头锁紧了,“这……这恐怕需视情况而定。”
杨青月突然开口,这个时候他显得很是清醒,眸光清亮,缓缓道,“人如何能败给命运?”
杨长月望着他,一时滞然。“大哥……”
他微微低头看着她,“无论如何,都不能轻易放弃啊。”
寒雨针已折磨他十六年了,杨青月长久在浑浑噩噩的懵懂中度过,近些年来情况稍好了一些。可是,他也从未放弃过。
杨长月想到他的境况,怔了许久,点了点头。“是,大哥。”
几人从城外牵了马。
路上,杨逸飞驾马赶到吉婆婆跟前,确认道,“听闻摩诘先生近来在扬州敬师堂?”
吉婆婆微愣,“不错,确实有此传言。”
马车慢了下来。
“九龄公对王先生推崇备至,十分欣赏。如此诗画俱佳的奇人,婆婆,逸飞想前往拜访一番。”
“这……”
杨逸飞笑道,“婆婆不必忧心,逸飞会稳重行事。”
杨长月从杨青月怀中探出头,疑道,“二哥是要一人前往?”
杨青月闻言蹙眉,当即定了全局,“转路去再来镇,两个时辰。”
吉婆婆望了望这辆满载的车马,有些为难,“二位公子,如此一来,只怕我等不能按时赶回长歌了。”
杨逸飞温和一笑,“婆婆不必担忧。即便父亲知道此事,也不会怪责。只是若逸飞说要一人前往,唯恐婆婆安心不下,如此一同前去为好。”
杨长月抬指点了点额头,老气横秋的叹了口气,“二哥今年已十而又二,本该是个大人了。”
练武之人长得快,目测二哥已有160cm以上,稳压平常人家的孩子。
吉婆婆笑了,“可婆婆是看着公子小姐们长大。”无论何时,他们都果然是孩子。无论如何,她还是放心不下。
巨大的红色城门已经在身后隐没。
绿色的稻田一望无际。早稻已收,中稻已长成碧绿。
石瓦小路看起来颇为颠簸。
杨青月吉婆婆领着众人在客栈歇着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