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听哪一曲?”
“啊……这……姑娘随意便是。”她倒是想那一日那个长歌小公子弹的哪一曲……但她又不知其为何名。
杨长月看出她的意思,忍不住垂首微微一笑,扭头问了令玖一下,“……二哥平素最喜爱的当是碣石调·幽兰一曲吧?”
令玖啊了声,想了一会,“似乎正是……”
杨长月点点头道,“那便这一曲吧。”
话音未落,琴音隐没,琴音又响起。
不是在长歌门,果然连沐浴焚香净手这些步骤,都能全部省略,坐在茶水铺子里就能长歌。
如空谷之幽兰,其香淡雅,其香又若隐若无。与音一致。
老板娘擦着茶杯,靠在一旁,听了一会,笑道,“正是此曲。”
他们二人弹奏,琴音还有稍许不同。她虽然不通音律……却也能看出,这个小姑娘的琴音也很不错。
铺子之外,很快就聚了人过来。
“一样啊……”
“是半年前那千金一曲吗?”
有那么一知半解听了点调子的忍不住嫌弃道,“别提了。那公子把琴曲一曲千金之后,多少人眼红的发疯,天天学人家在扬州弹琴,这八成又是个疯了的,走走走……”
“一个小姑娘,竟然也这么追名逐利,真是人心不古!”
“你听听,跟人家弹得也好一段不一样,又是个学了皮毛显摆的。赶紧走吧……”
老板娘听到这些话,搭着汗巾站在茶炉前,皱着眉。
毕竟,还是她要求小姑娘弹琴……没想到这些人会在此冷言冷语……
她转头一看,那姑娘却半分未受影响,依旧稳稳当当坐在蒲团上。
但看两方神色,也知高下了。老板娘在这里开着茶铺日子不短了,通常见到这般不动声色温文尔雅不以他人为意的,都是些家学深厚很有涵养的大人物……今日这小姑娘……
她大概没猜出来,杨长月纯粹就是在弹琴的时候听不到也没法注意看那么多嘴……
令玖瞥了外头一眼,也不说话。对于这些一知半解就指手画脚之人,还真没什么好说的。
同一琴曲,在不同曲风之下,也不见得一致。
何况,三小姐在长歌之中是公认的心性琴性不同。
她的琴音,不同于杨青月,不同于杨逸飞,当然也不同于门中其他弟子。
无论那个以一曲卖出千金琉璃盏的神奇的长歌弟子是谁……三小姐也不会比他差。
这一念头刚冒出来,听到外头有人道,“听说上次是长歌二公子杨逸飞弹奏琴音……当然不同凡响。普通弟子再厉害,也不见得有人家一半瑶琴造诣高。”
令玖:……上次三日不绝的琴音是二公子弹的???
令玖莫名看了杨长月一眼,想到方才她的问话,“……二哥平素最喜爱的应是碣石调·幽兰一曲吧?”
怎么……觉得三小姐似乎早有预料的感觉……
可半年来她们二人一直留在别院之中……她又未曾打听江湖之事,一心忙着找些伤药……三小姐又是从何得知少门主千金琉璃盏之故事……
莫非这就是兄妹二人之间相互感应什么……
过了会,令玖想到更加合理的解释,三小姐身上还有个能与鬼怪沟通的天眼,消息肯定比凡人更灵通一些……
一曲毕,此地人来人往,亦有人散尽。
杨长月抬起头,看到正对面站着一对年轻的夫妇。
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
男子落下泪来,对上杨长月,伸手拂去。
女子长长叹息,“夫君……”
一曲琴音,又勾起过往伤怀。明明当日听闻那同一曲音律时,他们也没有如此的感受。
长歌的那人是潇洒光辉的,长歌的此人却是婉转柔和的。
杨长月微微扬眉,“二位若不介意,坐下共饮如何?”
那二位便在此落座。
几杯茶水过后,男子道,“昔年藏剑有人张扬狂傲,恃才傲物,独闯剑阵筋脉具断。此事小姑娘可有耳闻?”
女子低着头,拨弄孩子的指尖停了下,又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