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树影婆娑起舞,凉风习习。
刚开始的时候,苏亦彤还有兴趣和风飞翼拌两句嘴,到了下午,她便忍不住周身的疲倦,昏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甚好,待她醒来之时,天色已然擦黑。
两人吃饱喝足,趁着月色赶路。
幽州城外的官道上,难民成群,似是多日未曾得到过安眠一样,那长满脓疮的脸上还可见青黑色的黑眼圈。
苏亦彤浑身摸了摸,终于在衣摆处寻到了两块完整的破布,撕下来,自己留一块,再递了一块给风飞翼。
男儿家略显粗狂的声音落在这阵阵哀鸣声中格外清晰。“爹,你拿这个捂上口鼻。”
风飞翼佝偻的腰背一顿,生满褶皱的眉头都快拧成了一团。这么臭的东西,叫他拿去捂口鼻,想都别想。
见他没有动作,苏亦彤直接往他手上塞了过去,小声道:“别看这只是一块破布,你只要用它捂住口鼻,防止空气中病毒的吸入,就可以预防瘟疫。”
风飞翼听得云里雾里,拿着破布的手迟迟没有动作。
苏亦彤也不矫情,直接将破布遮住了口鼻,绕到脑后打了个结。
回头瞅见风飞翼还愣在那里,她一把抢过,道:“爹,还是儿子来帮您罢。”
风飞翼眼角直抽。这小子一口一个爹倒是叫的顺口。
然而等他反应过来时,那块破布已经挂在了他的脸上。他正欲伸手扯下,却听苏亦彤严肃地道:“你若不想感染瘟疫,就戴好了,不然,活着走不出这里,可别怪朕。”
手重重垂下,风飞翼忍住心头的恶心,白她一眼,不动了。
“爹,我们走吧。”像模像样的走到一名年老色衰的老头子面前,苏亦彤小声问道:“请问老爹,这幽州城的城门什么时候能开啊。”
那老头子撑着病重的身子看她一眼,摇头道:“开不了了,幽州生了瘟疫,城内城外都封锁了,既不让进,也不让出。”
“啊……”苏亦彤故作惊讶道:“那可该如何是好,我跟我爹还赶着去城中投奔亲戚呢!”
老头子道:“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我劝你们啊,还是趁没有感染瘟疫前快点走。否则啊,就出不去了。”
“老爹的话这是什么意思?”
“瞧见了没有,”那老头指了指周围瘫软在地,大声哀嚎的人群,说道:“这些人哪,都是外地来的,也是在幽州城外呆了一夜,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既然如此,那他们为什么不去寻大夫。”
“怎么寻,瘟疫泛滥,感染者所过之处,接连遭殃,现在哪……幽州城外已经有大部分村民已经逃走了。也只有我们这些感染了瘟疫的人呆在此处等死。”
“老爹是不是说的太严重了!”
“有什么严重不严重的,你看看老头子我,再看看他们,不都是一模一样的,”
“那你们可知发生瘟疫之前,这里曾出了什么事吗?”
老头思虑片刻,回道:“也没什么别的古怪事,主要是瘟疫发生之前,不少农户家里养的鸡鸭都无缘无故的死了。”
“鸡鸭死了?”
“说来也怪啊,养的猪都好好的,偏生鸡鸭都死了,这不,还没过三天了,城中就开始陆续死人了。一开始,也没人在意,只当是个巧合罢了。后来,死的人越来越多,幽州知府眼见着瞒不住了,就上报了朝廷。哎……”老头长叹一声,道:“人都已经走了好几天了,可都城那边什么消息也没有,想来是当今的陛下已经放弃这座城了。”
听了他这话,苏亦彤的脸色有点黑。“怎么会,老爹你想多了,指不定哪天钦差大臣就来了。”
“什么钦差大臣啊,”老头子啐了口口水,道:“就算有,也只会是个贪官罢了。”
“呃……”苏亦彤没了声。
瘟疫当前,百姓怨声载道也是常事,况且,看这些难民的情况,应该是多日不曾吃喝,坐在此地等死罢了。
“求求你了,给点吃的吧。”
两人往前走了两步,忽然,一只枯瘦如柴的手就伸了过来,拽住了苏亦彤的小腿。
“啊……”她借着月光看了趴在地上抱着她小腿的人一眼,立刻吓得哇哇大叫,“啊,爹……救命,救命……”
风飞翼默默扶额,一脚踩上那人的胳膊迫使他松开了苏亦彤的小腿。
那人呼痛一声,蜷缩在地,大声道:“这两个人是官差。”
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涣散的目光都齐齐看了过来。
苏亦彤吓得跳到了风飞翼的后背上,后怕道:“怎么办,”
“怎么,陛下也有害怕的时候。”风飞翼勾了勾唇,嘲笑道。
“废话。”苏亦彤道:“这群人一看就知道是仇视官差的,能不怕吗?”
而且难民杀人的手段远比官差杀人的手段要强多了。她可不会忘记,电视剧中各种为了活下去的难民不惜杀害活人吃肉的片段。
一想到这里,她就浑身哆嗦。“风飞翼,怎么办,我们今天不会死在这里吧。”
“先看看再说。”
在那人的号召下,染了瘟疫的难民们都摇摇欲坠的起身,朝着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