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隶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已是夜半三更。
相比较苏亦彤等人的神清气爽,左隶所带领的队伍却是看起来要狼狈不少。再观他一身袍服破旧,身上汗味极重。
苏亦彤隔着老远的距离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汗臭味,不禁掩了口鼻,嫌弃的看着他道:“左隶,你该不会掉进粪坑了吧……”
左隶满腔的热情还没出口就被她给堵了回去,他张了张嘴,不由调转视线朝苏亦彤身后的风飞翼拱手道:“见过摄政王。”
风飞翼颔首,“先去洗漱罢。”
他虽没有什么洁癖,但也不喜这种怪味。
“是……”
左隶拱手告辞,立刻领着手下的一众人洗澡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左隶换了身崭新的袍服过来行礼,“臣见过陛下,见过摄政王殿下。”
苏亦彤瞅着他不悦地翻了个白眼。“现在知道朕了?”
“呃……”左隶无语凝噎。
“好了。”风飞翼好脾气的拉着她到一旁坐下,看着左隶问道:“本王问你,路上可曾遇阻拦?”
“摄政王的意思是?”左隶不解。
“就是问你有没有遇到打劫的人?”苏亦彤抢着道。
左隶摇头。道:“打劫的人倒是没有,只是……”
“知道了,知道了……”苏亦彤不耐烦地摆摆手,困倦道:“不就是难民拦路嘛,为了这事都不知道传了多少消息过来,真啰嗦。”
左隶是何等精明之人,一见她这模样,立刻便猜到了其中原委。“陛下与摄政王莫不是……”
“嗯。”风飞翼点头道:“原以为对方的目标是此次的赈灾款,但现在看来,他们真正的目标应是陛下。”
“陛下路上遇刺了?”左隶闻言大惊。
天子出城可是大事,但他们此番出行甚是隐秘,按理说应该不会有人那么快就得到消息并精准的找到他们的位置,除非……有人泄露行踪。
思及此,左隶的脸色随即白了几分。
“嗯。”苏亦彤点头。有些悲戚道:“说来朕也是够惨的,从幽州瘟疫到现在,就一直被人追杀,若不是命大,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陛下言重了,您洪福齐天,又怎是奸人说杀就杀的。”左隶忙出言安慰道。
“得了吧。”摆摆手,苏亦彤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着,道:“咱们还是先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算算日子,户部侍朗裴辞忧一行人应该已经到了汴州。而此地离洛邑也不过千里之遥,若是不出意外,三日之后,他们便可到达洛邑。
只是越到关键时刻越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这才是让苏亦彤头疼的问题。洛邑旱灾,既缺水又少粮,去得晚了,怕是连个人影也见不到。可真正让她关心的又并不是这个,难民不在城中了,大不了她张贴皇榜将难民汇聚在一处即可。
她只怕洛邑才是最为凶险之地。
“要不臣先去打头阵?”左隶思忖着道。
他说这话也并不无道理,如今的洛邑城安危难辨,难民更是如狼似虎,先不说城中会不会有杀手潜伏。若是突遭刺客,只会让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如此一来,倒不如让他先入城,探探城中虚实之后再做定夺。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苏亦彤道:“虽然我们走的不是同一条路,但距离间隔肯定不会太长,说不准你前脚刚入城,我们后脚就到了。这不就等于告诉那些埋伏在城中的人,我们就要上钩了。”
而且他们出城的事已经暴露,若是那背后之人真想置她于死地,又岂是她想躲就躲的?!
“那……”左隶并不善于出谋划策,听完苏亦彤的话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求助的看向了风飞翼。
“依本王看……”手指轻扣桌面,风飞翼眼睫低垂道:“我们可先去汴州。”
“汴州……”
苏亦彤跟左隶同时看了过来。
“嗯。”风飞翼点头,接着道:“既然那人断定了我们会去洛邑,那他定不会料到我们会临时改道汴州。”顿了顿,他又接着道:“而且本王知道有一条小路可绕过洛邑直达汴州,如此一来,那岂不是所有的危机都解了。”
“那臣呢?”左隶皱眉深思问道。
“你也可同我们一起去汴州。而且户部侍郎那里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本王担心,他会出什么意外。”
“你觉得会有人对户部侍郎下手?”
“嗯。”风飞翼看着她道:“户部侍郎是朝堂上的一股清流,而且在朝廷中并无根基,若有人想对付他,很容易。”
在这个官官相护的朝代,若他身后没有可倚仗的势力,纵然他是天子亲封的钦差大臣,也难逃一劫。
“那就这么办。”苏亦彤拍案而起,激动地道。
“不过。”风飞翼略微沉吟,眸光闪烁道:“你需改装一下。”
“改装?”
苏亦彤一直不知道风飞翼说的改装是什么意思,然而,等云决把衣服送来的时候,她登时就傻眼了。
风飞翼竟然让她穿女装……
素白的长裙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苏亦彤愣在原地,想伸手去摸一下却又觉得那长裙好生扎手,还没碰上就又缩了回来。
云决道:“主子说一路危机重重,以防万一,陛下还是换上这套衣服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