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愈发的闷热了,也不知道是对未知的事出于害怕,还是因为心理作用的原因,苏亦彤总觉得心头坠坠。
到得一众人在距离洛邑城城门还有二十里路时,前头开路的云决便带人折返了回来,小声在风飞翼耳畔附耳说了几句。至于说了什么,苏亦彤没注意听,等到马车停下时,她才恍然惊觉突然出现在官道上的数百名身强体壮的土匪,又或者说……是冲她来的杀手。
“怎么回事?”她心下不由大惊,连忙掀帘去看外头的情况,却是一抬眼便对上了莫轻尘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子。
只见在那数百名身强体壮的汉子身前,莫轻尘一袭墨色衣袍迎风而舞,翩然而立,清贵卓然。
“你……”苏亦彤哑口无言,怔愣地看了他好半晌,才问道:“你不是掉陷阱了吗?怎的……怎的……”
她这话音刚落,便听莫轻尘嗤笑的声音传来:“不过区区一个陷阱,你就想困住本宫。苏亦彤,你未免也太小看本宫了,”
“是吗?”苏亦彤反讽道:“难道那日是朕记错了?莫太子不是自己踩的陷阱?而是朕踢下去的?”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令得原本心情还不错的莫轻尘顿时变脸,连带着声音也冷了下去。“看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危险,”说着,他看向坐在她身后的风飞翼,满眼促狭地问道:“那不知摄政王可是知晓了?”
“莫太子这般大费周章,不就是想告诉本王,你是何等的丧尽天良吗?”风飞翼冷哼一声,不屑道:“不过,本王确是万万没有想到,昔年那个人人称赞的莫小太子,竟会是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恶魔。亏得本王还一直以为,天下十恶,只本王一人便占了七恶。如今看来,却是本王自视甚高了。如莫太子这样的人物,又岂止十恶能比,怕是称为万恶也不足为奇罢!你说是吗?莫太子?”
“万恶……”闻言,莫轻尘挑了挑眉,随即嗤笑道:“摄政王所言差矣,本宫若真的是万恶之人,又岂会容你们活到现在?”
“哪里是你容的?分明就是你的人打不过我们,”苏亦彤忍不住插嘴道:“况且,这一路上你杀我们杀得还少了?”
“是吗?”莫轻尘眼角上挑,声音里突然带了点玩味。“既然你是如此认为,那本宫又怎会忍心让你失望。”说罢,他便转头看向身后众人,厉声喝道:“还愣着做什么,没听见离国皇帝陛下说想死了吗?”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那些黑衣壮汉登时握紧了手中刀柄,低吼一声,猛然抽出刀剑冲着摄政王府的护卫砍杀而来。
而就在那震天的喊杀声之中,一道沙哑生涩的声音忽然低低传来,声如鬼魅,却是无比清晰的,一字一句的落入了众人耳中。“旁人生死暂且不论,本宫只要苏亦彤的命。”
旁人生死暂且不论,本宫只要苏亦彤的命!
这话当真狂妄。
霎时间,无数道视线齐齐朝着苏亦彤看来,仿佛在他们眼中,苏亦彤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苏亦彤面如死灰的死死咬着下唇,隐在袖中的双手顿时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她感觉到了,这次,莫轻尘不是在跟她开玩笑,是真的想要她死。
就在她紧张的不知所措,面无血色之时,一双温暖的大手突然覆在了她的手背上。身猛地子一僵,她愕然抬头对上风飞翼示意她不用担心的眼神,嘴唇动了动,却是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显然,莫轻尘并不想在杀苏亦彤这件事上浪费太多时间,所以,黑衣壮汉们并不在该杀或者不该杀之间做选择,而是挥舞着大刀长剑砍落一个个拦在他们身前的人。
血水很快便染红了洛邑城外这片曾堆满白骨的土地,不时有断胳膊断腿的残肢飞入马车中,直吓得苏亦彤脸白如纸,哇哇大叫出声。
摄政王府的护卫很快就落了下风,云决警惕的看着步步逼近比他高出一头的黑衣壮汉,身上冷汗直冒。
若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都是前朝久经战场杀伐果断的老将士。手起刀落间,杀人于无形。
“怎么办,怎么办……”苏亦彤紧张的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嘴里喃喃念道:“不是说摄政王府的护卫能以一敌十的吗?怎的这般弱?”
弱?风飞翼第一次听见有人说他亲手培养的护卫弱,登时脸一沉,戾气陡生。
在这场被数百壮汉围攻的战役中,胜负已成定局。饶是云决身手不错,但一拳难敌四手,终是落了下风,受了重伤。
喊杀声渐渐止息。
云决伸出血手掀开车帘钻进了车里,还没来得及开口,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云决。”苏亦彤吓了一跳,连害怕都忘了,忙起身去扶,却是才刚伸手,车帘便被人劈成两半,随风飘在了地上。
摄政王府的人竟是除了云决外,无一生还。
腥臭难闻的血腥味顿时扑鼻而来,苏亦彤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伸手把云决往后拉了拉。
“摄政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