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牲!”
沉重的拐杖在光亮木制地板上,发出笨重声音。霍善衡拿着拐杖的手气得发抖,恨不得打死眼前这个,不知轻重的小儿子霍秋潦。
亏空公款、绑架侄女、甚至,要杀死自己的大哥?!
手中薄薄的信件,对他来说好像千斤重的巨石压在心中,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霍善衡曾设想无数种可能,无论是因为自己年轻时的荒唐事来找霍家报复,或是三合会那些没脑子的,在‘双十暴动’刺激下想要分一杯羹,他都认了。
毕竟,被绑架的只是秋宴的姨太太生,三代小辈,况且是个女娃娃。
一百万虽然不是一个小数目,霍家难道连一百万都没有?
救或不救,只在他一念之间而已。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教出了个好儿子,霍秋潦!
挥手示意下人动手行刑。
霍家家法,但凡犯下家规之人,先施以杖刑三百,以作惩戒。
“公公,明月至今下落不明….
不如,让阿强…来执行。”万喜如怯生生说。
这里,本该没有她说话的余地。
但就算再卑微,她的女儿至少姓霍,明月是霍家血脉。现在下落不明,又有谁关心过?万喜如原本琥珀色的眼眸,泛出一丝血色的阴霾。
她就当女儿霍明月死了,她要霍秋潦半条命来偿还。
霍秋潦折磨了她女儿七天,让霍家手下铁面无私,第一高手阿强打他三百杖,有什么不可以!
“小嫂子好威风,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打死我,不会是……当女儿已经死了?
女人果然狠心,你说是不是,秋宴?”
霍秋潦被迫趴在地上,他勉强侧头看向,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声的霍家大少爷,霍秋宴。
他的视线直逼对方,希望从霍秋宴深褐色的瞳孔里,看到一点异样。
……什么都没有。
霍秋宴轻轻抚了抚金丝眼镜边框,深褐色的眼睛,不带情绪的轻轻扫过,当他是空气一样,直接忽视。
又是,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
那种眼神,让霍秋潦无数次想起,当年第一次站在霍公馆门口,霍秋宴蔑的一扫,当他是垃圾一样。
好像多看一眼都弄脏了他霍大少爷的眼睛?!
霍秋潦暗暗握拳,那天明明下令射杀霍秋宴,他竟然能完好无缺的回来,为什么。
他没死,竟然没死。
霍秋宴没死,死的……
就是他,霍秋潦!
霍秋潦轻笑,自古成王败寇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阿强,你来。”
霍善衡看了一眼大儿子,强烈的反光下看不清秋宴的表情,注视到他胳膊上白色的纱布时,霍善衡微微一顿,他烦躁的皱眉。
霍善衡微眯双眼,脑海里忽闪而过一抹,纤细白色身影。
她说:“你的世界分我一点,那是情分,自当欢喜为念。
我们成婚那天,天空湛蓝白云飘渺,你说,你会一直记得,你的妻子,白念芸。为此,我一直心存感恩之心。现在你的世界那一些另有她人分享,那亦是本分,我也需慈悲为念,无法强求,无从抱怨。
念芸只求你,善待孩子。”
望一眼霍秋宴胳膊上厚重纱布,霍善衡眼眉一冷,如果,霍家卫队没有及时赶到,他是不是……连这个儿子都要失去了。
“啪 !”
清脆的声音惊得她眼皮一跳,万喜如看向身边默然的丈夫霍秋宴,首席上面容冷寂的公公霍善衡,重新正襟危坐。
啪 !!
啪啪!!!
啪啪啪! ! !! ”
………
霍家手下第一高手,阿强是家生奴,父母给霍家当了一辈子下人,还说没霍家他们一家早就饿死了,那里像现在,有吃有住几年存下钱可以娶媳妇。阿强打从出生,没会走路就更随在几位少爷身后,对霍家忠心耿耿。
“咯兹”木棒顿时碎裂开。
阿强扔了轰然碎裂的木棒,随手拿起一根新的。掂了掂手上与刚才完全不同的分量,吃惊的看着首座的霍善衡。
凡是混过帮派的人都知道,这沾过水的棒子打下去的后果。
首座的霍善衡面色冷然,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阿强抿着嘴唇,心里默然:
对不住了,三少爷。
阿强握紧手中的棍棒,硬着头皮打下去!
啪 !!
啪啪!!!
啪啪啪! ! !! ”
………
冰冷的汗水顺着男人的发际浸湿白色衬衣,他整个人好像水中捞上来。
绕是如此,趴在地上的男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吭一下。
霍秋潦咬牙冷笑,这几年舒坦日子过惯了,几下板子都可以把他打出血来,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林秀荷撇过头不敢看丈夫,她是生性柔弱的小姐,嫁给三少爷霍秋潦前在家大门不进二门不入,吃饭都是下人送上阁楼的娇小姐,那里见过这仗势。
那是他的丈夫,他被公公责罚,她却什么也做不了。林秀荷遮住女儿的双眼,她发白的嘴唇被咬出血,也浑然不知。
她用力攀着女儿霍明珠的肩膀,现在只有这双稚嫩的肩膀,可以给她一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