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不少酒,头昏昏的,却反而异常清醒,毫无睡意。见天井里有风,凉快,便端了把竹椅躺在当中。
刘沁从门缝得见,觉得这是绝佳的好机会。便寻了个小马扎,借口睡不着,与他闲话几句。
崔迢见她一副小狐狸摇尾巴的样子,不由失笑。
“我想了很久,还是没想出来,永平王为什么答应出兵了呢?”
永平王为什么出兵,刘沁其实根本就不关心!但做事不能急,所谓徐徐图之,他虽然醉了,但开始时肯定还有防备之心,这个时候怎能撞上去呢!
“你背《孙子》,不是有庙算一说吗?庙算,算什么呢?局势,利益那都是表象,本质是人心。
所有的决策,动向,都离不开人心。
永平王此人老谋深算,野心极大。不支援,是害怕鸡飞蛋打。我既给了他能吞下河阳的法子,他自然不惧倾覆之灾,愿意一搏!”
“原来是你想出扼断太行归路的计谋!”
刘沁有些气闷,若不是崔迢,河阳就是落落表兄的了!
“你既已出河阳,怎的没逃?还真去汴州了!一个不好,不是会把自己折进去吗!”
刘沁这样问,是十分不客气的。但崔迢此时神思昏昏,竟没和她计较,反而老老实实交代了:
“你一个女儿家,眼界就是小!所谓人要脸,树要皮,男子汉大丈夫那就更要名声!我博陵崔氏子,能做出那种临阵脱逃的事吗!……”
“是,是,是,博陵崔氏最厉害!大唐第一门阀,名不虚传,谁也比不了!”刘沁生怕他在这个问题上没完没了,与她大谈特谈立身之道,当即截断,高高捧了博陵崔氏一把,继而顺势问道:
“我父亲的事,你阿耶可有什么话给我?”
夏日里,被夜风吹着,原以为离得还很远的睡意蓦然来了,闭目养神,已睡了大半,只一丝清明在嘀咕:“能说什么?刘瞻已逝,他又被调离地方,你一个毛娃娃,顶什么用!大势去了,诸事作罢。你安心留在博陵读书,……过几年……嫁……嫁人就是……”
刘沁心颤,消失的暗卫,需要的地方,领军之才……
这是要组建军队!
“你们招募兵马,是想要做什么?”刘沁呼吸有点急切,害怕崔迢睡着了,不能回答。却又不敢摇他,怕他清醒了,更加不会回答!
“杀尽阉宦!”
崔迢是睡了,这几个字说得极其地轻而含糊。但刘沁就是听清楚了,听明白了!而且,不仅仅是这几个字她搞明白了,是所有的一切,突然的,就那么豁然明朗了!
唐僖宗李儇在受了诸多磨难后,对阉宦忍无可忍,找到了一向刚毅的刘瞻,秘谋除尽阉宦。但是不知怎么的,消息泄露了,李儇被下了毒,命不久矣。
那条腾龙手帕,有龙无云,是要告诉刘瞻他大势已去,让他快逃!
只是,他低估了那些宦官的疯狂,也判错了形势,看错了人心。
田令孜是十军两卫观军容使,是为左右羽林、左右龙武、左右神武、左右神策和左右神威等所有禁军最大首领。杨复恭为左神策中尉,直接掌握了禁军中最强的神策军。
刘瞻出身寒门,素来与豪阀高门泾渭分明,是以以韦昭度为首的世家公卿在那次巨变中选择了明哲保身。
只是不知道,淑太妃的死,韦昭度罢相外调,崔涓调回都城,是否也与那事有关。而这三人,又到底在那件密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那么,如今,迫于长安阉宦的压力,崔涓是妥协了?
放弃了此前所有的谋划?
如今,田令孜被重新起用为西川监军,杨复恭更是十二军两卫观军容使,枢密使。他们都好好的,势力还更胜从前!
而她全家三十余口,却尸骨无存!仅存的她,也不过是过街的老鼠,只能东躲西藏。
为什么?
为什么!
她不甘心!
长安阉宦们,就算你们是天,我刘沁是地上的蝼蚁,我也要给你捅破了!
此生,我必定,将你们屠杀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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