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出于一种母兽保护小兽的本能,怀孕的女人特别敏感。这张发芝在这方面表现尤为明显。
自秉灵去世后,秀瑛就孤单一人,形单影只的她,这时最需要的就是别人的关怀。在这个家里唯一能够给与其关怀的,就只有秉诚。然而,秉诚身旁还要一个孕妇呢。
这天吃饭的时候,秀瑛因想着秉灵心里难受就没有胃口,秉诚就说:“秀瑛,你今天咋个吃弄个一点,猫儿都比你吃得多。”
张发芝听了,就说:“喂喂,人家吃多吃少关你屁事呀?猫儿吃得多,那要看是啥子猫儿,看是公猫吗母猫?若是公猫死了母猫未必就吃得多。”
秉诚就说:“你在说些啥子哟?”
张发芝就说:“是我在说些啥子吗还是你在说些啥子哟?各人的堂客都没有管还要去管别个的堂客。”
秀瑛就听不下去了,说:“大哥,大嫂有身孕你就让她一下嘛。”说完,把饭碗一搁就走了。
这天,秀瑛觉得自己房间的门有些活摇活甩的,就让秉诚给她修一下。这秉诚刚刚摸到东西要整,张发芝就喊:“哎呀,秉诚,我这腰杆有点酸,你来给我揉一下呢。”
秉诚说:“等一哈儿,等我把秀瑛的门修了来。”
张发芝又说:“秉诚,人家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你就不怕别个说闲话吗?”
秀瑛哭笑不得,就说:“大哥,你过去嘛,这门我各人来修。”
天要擦黑的时候,秉诚从地头收工回来,看他累了一天,秀瑛就劝他说:“大哥,这活路嘛,你就悠倒起来,莫把人累倒了。”
张发芝听到了就把话接过去说:“秉诚,你是莽的呀?你弄个累死累活的干啥子?这一屋头都是些吃闲饭的,要是把你累到了,那些光吃闲饭的啷个开交哟。”秀瑛听说后,就赶紧低着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又是一回,秀瑛在院坝头用木盆洗衣服,张发芝就抱了一堆衣服往秀瑛的木盆里一放,就说:“秀瑛,这衣服洗一下哈。”
秀瑛说:“放到这里嘛。”
秉诚看不过了,说:“我的衣服可以让秀瑛帮到洗一下,你各人的衣服啷个还让别个洗呢?”
张发芝说:“她一天到晚的光晓得吃闲饭,洗几件衣服算啥子嘛。”
为这些事,秀瑛也不晓得呕了好多气。后来,她想通了,像弄个不明不白的和在一起生活,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这天晚饭后,秀瑛就把秉诚和张发芝喊住,说有话要讲。
秀瑛说:“大哥,我想,还是把家分了吧。”
张发芝一听,连忙就说:“对头对头,干脆分家。”
秉诚说:“这个家,不能分。”
秀瑛说:“大哥,分吧。这人的心都分了,这个家不分又啷个过得下去呢?”
张发芝说:“就是。莫看秀瑛现在是个寡妇,二天要是再嫁人,总还是要陪嫁点东西唦。”
秀瑛说:“大嫂,我这个岁数还要嫁人吗?我不是那种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堂客。”
张发芝说:“哪个说就不嫁人了?是寡妇都可以嫁人的。”
秀瑛说:“大嫂,你莫一口一个寡妇寡妇的,我现在是寡妇不假,但是我们秉灵是为啥子死的?总不像当年有些人当寡妇的时候她那男人死的一样吧?”
秀瑛弄个一说,张发芝就没得话说得了。
秉诚说:“不管啷个说,这个家,不能分。我是在我爷面前发过誓的哟。”
秀瑛说:“我爷当年也不晓得屋头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唦。大哥,分吧。”
张发芝说:“分就分嘛。又不是我们喊分的,是秀瑛她各人要喊分的。”
秉诚无奈的说:“那就分吧。就二一添作五,我和秉灵一家一半。”
秉诚的话刚说完,张发芝就叫了起来,说:“秉诚,你弄个怕没对头哟,那秉灵在都不在了,哪里还有一家呢?”
秀瑛说:“大哥,莫弄个,还是以人头分吧。”
张发芝说:“对头,弄个还差不多。”
秉诚说:“那秀瑛妹子你就吃亏了哟。那就,秀瑛一份,我们两份。”
秉诚的话刚一说完,张发芝有叫了起来:“秉诚,没对头没对头。”
秉诚说:“啷个又没对头呢?你们不是说按人头分得嘛?”
张发芝就指着肚子说:“这里,这里还有一个哟。人虽然还没有生下来,但他还是要算一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