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和这冥顽不灵的老家伙说这么多干什么,白费口舌,他们全村老小都在我们手上,还敢不从不成?”阴森老人身后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修士代为出声,此人面容阴鸷,眼皮泛青,冷冷道来,威胁之意不言而喻,竟是拿全村人的身家性命来要挟老张头。
“都上千年过去了,连近仙的人王都故去了,难道妖魔们都是不死不灭的吗,纵有万千,镇压在炎狱当中想来也早已坐化,灰飞烟灭化成焦烬了!”
年轻修士两眼死死盯着老张头,目光森寒,认为老张头是在耸人听闻,就是想装糊涂装到底,这样的贱胚说不得要施下一些手段,给他松松这把老骨头,吃上些皮肉上的苦头,才肯吐露实情。
他露出跃跃欲试之姿,这种事他虽然年纪不大,却做过不少,明知传出去会惹那些自命正义之士所不齿,仍乐在其中。
奚羽看那跋扈的年轻修士丝毫不把自己这群乡野之人放在眼里,数十条人命在他口中好像什么也算不上,不由生出一股恶气,暗暗捏紧了拳头,但还没有鲁莽冲动到这个关头就发作出来。
“啵。”
却是给那面白眼青的年轻修士眼尖瞧得清楚,顿感生厌,手掌一翻就抛出件环状法器,倏忽变作一道凛凛乌光激射而出,在奚羽脑后脖颈处兜过,吹毛断发,奚羽蓦地感到身躯冰寒,却纹丝动弹不得,陷入莫大恐慌,眼看头颅就要被那乌环割落下来。
生死刹那,陡然凭空斜刺里飞来一股柔和的劲力,无形化解了去。
年轻修士收回法器,退到阴气森森的老鬼后面,神色平淡,好像先前动了杀心的不是他一样,在和奚羽对视上的时候,嘴角噙着一抹不屑的冷笑。
“勿造杀孽,他们毕竟是离王功部之后,有恩于整个人族。”有人出声,看不过去,认为年轻修士戾气太重,堕了魔道,有伤天和。
“老弟如此忌讳,莫非真有历劫不死的大妖魔不成?”那师伯也奇道,正是他出手救下奚羽,此时皱起了眉头,震惊到无以复加,难以想象寿辰千年的大妖魔是何等的可怖,恐怕也只有人王才能够降伏。
老张头望了眼群山深处,幽幽一叹,始道:”多年老穷奇,那里怀嗔怒。”
众修士不解其意,想来只是山间一句俚语,旨在警醒他们不得入山,皆不以为然。
老张头几番劝说无果,见拗不过他们,看了看险些人头落地却兀自还在走神的奚羽,他们中有的绝不是善茬,更非心慈手软之辈,怕是见不到离王堆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只好答应给他们带路。
年轻修士那帮人还从村中挑选了几个上年纪的老人出来相互照看,觉得也许知情,顺便钳制老张头,以免他进山之后不好好带路,耍滑使诈,奚老头也主动入了其列。
众修士各使手段,驾起神虹,挟着几位老人,卷起迷目风烟倏尔不见,就同来时一般,不消片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村口聚齐了人,仰望着那遮天蔽日的庞然黑影远去,才收回发酸的眼睛,都没心情打招呼,各自散了回家,今日实在发生了太过超乎寻常的事。
只有那几户被带走老人的亲人们还在哭天喊地,一把鼻涕一把泪,有的乡亲临走前见到独自还在发呆、站在原地不动的奚羽,暗叹口气,有些同情,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差点被仙人摘下了脑袋,爷爷又遭掳去了,对这个生性顽皮跳脱的少年来说简直是种残忍的打击。
奚羽呆呆地把目光收回,揉了揉伸累了的脖子,摩挲了下,脑后的汗毛还立着,他忽地苦笑出声,方才自己是不是差一点就身首异处了?
那份笼罩全身的惊悸无比真实,动也动不了,现在身子还犹在后怕,心底难以平静。小小的采药少年郎心头不禁泛起迷惑,难道说修士就可以随心所欲,视人命为草芥了吗,那和魔头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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