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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草上飞(1 / 2)

“哗啦啦。”

奚羽从潭水里爬了上来,漆黑发梢往下直滴着水珠,谷间微风拂过,顿觉神清气爽,汗液和土灰都洗得干干净净,身子骨轻飘飘的,都似乎感觉轻了好几斤。

旱魃作祟,天不下雨,山脚附近的溪流小河都干涸已久,他好多时没这么快快活活泡个澡了,在身上死劲地搓,搓下来的污泥足有鸡卵般大小,这才发现应是风餐露宿,又从悬崖上掉下来,溅了满身满脸的灰,简直成了个泥人,自己汗毛孔里也好像分泌出很多脏东西,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黑黄色痂子,看上去十分恶心,一揭就是一大片下来。

奚羽剥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只是土蝉在蜕壳一样。

浑身臭烘烘,又偏偏腋下浓香扑鼻,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让奚羽一个激灵,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他在水里泡了半天,又搓又洗,那片潭水都浑浊了,皮搓得通红,快要掉下来,可左右嗅嗅,还是隐隐觉得有味道。

山谷里多风,没一会湿淋淋的身子便吹得半干,奚羽又穿上那只能堪堪遮羞的破衣烂衫,光洁像是婴儿的皮肤露在外头,拄着那根铁棍儿就迈开大步。他出来的时日够长了,若再不回去,阿爷见不到自己该担心了。

耳畔瀑布响亮的轰鸣声音渐行渐远,他从崖下绕了几里路,才爬回山顶,那顺道捡来的铁棍子也不是看不起那样一无是处,立起来正及腰高,用来开路倒是件称手的利器,一抡过去,就砸得草歪枝斜。

至于何苦要兜这么大个圈子回山头,不是想缅怀一下大难不死或是没死成再跳一次崖,自然是为了还在山顶上的编篓,他已经是把那灵芝当萝卜给糟蹋了,大错铸成,若再丢装着他一路收获的编篓,两手空空的回去,那采药郎可就真的欲哭无泪了。

终于等到了山顶,奚羽才松了口气,编篓还在他堕崖之前放的原地,他上前拎了起来,里头的草药一样没少,也幸是山中俱空,没给什么馋嘴的野兽扒去吃了,那册黄纸薄书也压在篓内。

他看了看一头还系在矮树上的绳子,又走到崖沿,低头一望,云雾茫茫,兀自不见底,那断裂的另一头还在空荡荡的虚空中晃动,他赶紧缩了回去,一想到自己之前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下到这么高的地方,还是觉得双腿发软。

世事福祸相依,实难预料,自己为那灵芝所贪,迷了心智,胆大妄为到敢亲身下崖去采摘,这才有朱皮怪蛤蹦将出来,落入他腹的后事,惊恐之际绳子崩断,如果不是幸好崖底下是处水潭,都足以死上十回了。

其间凶险,不足与外人道也。

奚羽不懂这些,怪事年年有,今朝特别多,这两日遭遇了太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只是心神有些恍惚,乖乖背上编篓,打定主意,心想还是不要和自己阿爷说失足坠崖了,免得后知后觉,为自己担惊受怕。

报喜不报忧,倒不是在外的为人儿女才懂,没爹没娘的乡野小子也有自己的思量。

他已经是私自上山了,再出这样一个幺蛾子,怕是以后得禁足了。

再说叫声比虎狼还大的蛤蟆谁见过,真说出去,他阿爷也不是老糊涂,肯定不信他的满口胡言,但这般狼狈的样子怕是也瞒不过去,那就扯个谎,采药的时候给树枝刮破了,反正山沟沟的,他衣衫破洞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更何况他篓子里这许多稀奇的药材可骗不了人。

他这样寻思着,归路草木丛生,就算有铁棍开道,也免不了被横生的荆棘草边刮到,原本便褴褛不堪的衣衫絮条更是易烂,顿时东破一块,西碎一角。别说奚老头信不信了,山里无人,连走兽都不见,奚羽也觉得面上烧得很,差点就光屁股了,连忙折下几片宽阔草叶编起来围在腰间,将见不得光之处遮住,权当大裤衩子。

有一点却是古怪,奚羽衣不蔽体,明明身体发肤都露在外边大半,他虽不是娇生惯养,但也称不上是糙皮厚肉,照理说没有刮得血肉模糊,也应落下几道口子,可偏偏一滴殷红血珠也没见到,他手上那时从斜坡上滑下的新疤也不知何时痊愈脱落了,光嫩如新。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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