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钦煌的眼里有恨,有对朱棣的,也有对南京的。
当年靖难,朱允炆确实没死,他带着长子朱文奎逃掉了,说是逃,倒不如说江南士大夫们认为建文还有用,把他们藏了起来。
由胡濙跟朱棣打交道,经常说我有建文的消息,陛下你要不要去搜寻?
胡濙找了建文十多年,都在江、浙、湖、湘各省府州打转,其实意思也很明确了,朱棣也知道是他们把建文藏了起来。
但朱棣并不在意,根本就没有与胡濙他们做交易的意思。郑和下西洋也跟寻找建文扯不上关系,建文一直都在江南。
直到永乐二十一年,胡濙连夜觐见朱棣,告知朱棣……建文,要死了。
多年抑郁成疾,当侄儿的,竟然走的比叔叔还早。
朱允炆一生,先是被文官抬上皇位,又被朱棣靖难拉下皇位,他虽然逃得一命,可那些臣子没有一个忠心于他,帮他复辟的,不过是拿着他当筹码,与朱棣斡旋交易。
临终前,朱允炆想见朱棣一面,但朱棣拒绝了。
对于胡濙的到访,朱棣的回答是:“建文四年,朱允炆便已经死了。”
是的,朱允炆的死讯那年已经颁布,流落民间的朱允炆是否还活着,已经不重要了,永乐二十一年的江山固若金汤,朱允炆活着又如何?
人最凄惨的事情就是,你全力对付了一辈子的对手,其实并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建文死了,死的极其不甘、怨恨。
是朱棣的不在乎,让他成为了鸡肋,是朱高炽与文官交流甚密,让南京就完全不需要扶持他复辟,他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但为了必要时刻做后手,却一直拿捏在手上,数十年软禁,甚至为了保证血脉,只准单传。
到朱钦煌父亲那辈,才终于因为看管疏忽,逃了出去。
而朱钦煌自幼跟着父亲隐姓埋名,明明跟着父亲饱读诗书,却不能考科举,因为……经不起查,便是皇室不在意,南京也会重新把他们抓回去。
终于。
在十六岁那年,父亲含恨而终,将亡父入土后,朱钦煌一把火将家烧了个干干净净,只身一人赶赴西北,十六岁出函谷,与人学刀,二十岁出玉门,厮杀大漠。
三十年风霜刀剑,父亲的偏执、暴怒、癫狂,深深的刻在朱钦煌的记忆里。
他知道,他一切的苦难,都是朱棣给的。
若不是朱棣造反,朱允炆如何都是皇帝,而他也会是当今的皇上,不是什么嘉靖小儿……
“此药有何用?”
勾起的回忆渐渐退去,朱钦煌拿着不老药发出询问。
范征恭敬的答道:“此药以一整只蛟龙炼制,实则为血脉药剂,喝下便可化为龙种,阁下困顿于从心境,此药当有助益。”
“龙种……”
呢喃了一声,朱钦煌毫不犹豫的开瓶饮药,不老药入口只有一种感觉,辣,火辣得让人捂住喉咙,怀疑自己吞下的是不是岩浆……
朱钦煌倒没有觉得这是毒药,因为扒开瓶盖的一瞬间,他就嗅到了浓郁的生机。
仿佛有火焰在骨骼、经脉、皮肉间穿梭炙烤,那磅礴的纯阳之力蛮横到肌肤寸寸皲裂,朱钦煌甚至控制不住力量,脚下的地面爆发出密密麻麻的裂纹……
“这……”
范征没有想到这药如此霸道,他隐隐听到朱钦煌身上有龙魂咆哮的声音,那可怕的气场不威自扬,犹如实质一般扑面而来,宛如狂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