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侑走进参谋房,只见晋王负手站在一幅地图前沉思不语,他上前细看,竟然是荆州地图,王侑顿时明白了,晋王是在担心襄阳有变。
“殿下,我们并不能肯定董希芝有谋反之意。”王侑低声道。
郭宋淡淡笑道:“事实上,我希望董希芝谋反!”
王侑略一迟疑,小心翼翼道:“殿下是想先拿下荆北?”
郭宋缓缓点头,“巴蜀物资过来运输极为不便,如果拿下荆北,巴蜀的物资就能走长江水路到襄阳,再走丹水到商洛,然后从商洛大规模北上就容易得多,事实上,拿下荆州,就形成了巴蜀、荆州、关中的战略大三角,互相呼应,形成一个闭环。”
“殿下说得对,拿下荆北,就形成了北和西两面夹攻江陵的势态,对击溃刘辟有好处。”
郭宋想了想又道:“可以助董希芝一臂之力,逼他造反。”
“可是董希芝造反,朱泚军队大举南下平叛,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夺取襄阳?”
郭宋笑道:“所谓浑水摸鱼,把水搅浑,我才好摸到大鱼!”
王侑竖起大拇指赞道:“殿下高见!卑职倒有一计,可逼反董希芝!”
王侑低声对郭宋说了两句,郭宋欣然道:“此计甚妙!”
他随即回头道:“速宣晋卫府郭玉娘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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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自从朱泚攻占荆州后,加大了对荆州百姓的榨取,各种税赋极重,以至于民怨沸腾,前年枣阳县农民王顺不堪压榨,揭竿而起,响应者上万人,迅速攻占了枣阳,王顺便自立为顺天王,但不到一个月,起义便被董希芝率两万军队残酷镇压了,三千余名起义百姓被杀,王顺等十七名起义将领被当街斩首,首级送到洛阳。
这次起义失败后,荆州百姓彻底沉默了,既然无法在沉默中爆发,也只有在沉默中死去。
襄阳城也因为沉重的商税而变得日渐凋零,除了中午和傍晚,大部分时间都冷冷清清。
虽然此时还是正月,但襄阳城内看不到一点新年的气息,甚至连上元灯会也没有,完全和平常一样,死气沉沉,不过这两天军队调动频繁,给襄阳城多少增加了一丝紧张的气氛。
中午时分,二十几名骑兵护卫着一辆马车从西城门驶入,向城北的官衙方向缓缓驶去。
马车里坐着监军王泰,王泰是朱泚身边的心腹宦官之一,两年前出任荆州监军,他其实也没有什么事,董希芝不断地拿出钱财贿赂他,他的日子过得倒也逍遥自在。
不过这段时间他有点烦恼,原因是天子怀疑董希芝要造反,王泰也发现董希芝的异常,确实有拥兵自立的嫌疑,但如果说他准备公开举兵造反,那也不太可能,董希芝也就是希望做个藩镇,子子孙孙都能坐镇荆州。
王泰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天子谈,不要太逼之过份,否则真会把董希芝逼反。
就在这时,王泰只听见耳边‘嗖!’一声,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支箭便射穿了他的头颅,王泰当即倒在车厢内。
这里是大街,两边都是民房,当一支弩箭射出,左面房顶上的一个黑影便消失了。
“有刺客!”
两边骑马护卫士兵顿时一阵大乱,有士兵打开车门,将王泰拉出来,只见一支弩箭插在他的太阳穴上,王泰的整个脸都黑了,箭上还有剧毒,王泰早已气绝身亡。
众骑兵惶恐万分,带着王泰的尸体向府邸狂奔而去。
不多时,一只信鸽飞起,在董希芝还没有封锁消息之前,他们将监军王泰被刺客当街射杀的消息传去洛阳。
就在信鸽飞走不久,数千士兵浩浩荡荡奔来,将王泰府团团包围,军队抢走了王泰的尸体,并勒令任何人不得泄露消息,否则杀无赦。
在荆州节度使官衙大堂,董希芝望着堂下的王泰尸体发呆,他心乱如麻,一时想不通王泰怎么会被杀了,被谁杀了?自己怎么向朱泚交代?
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封锁消息,给自己尽量争取一点时间应对。
董希芝年约五十岁,幽州人,最初是幽州大将,这么多年一直跟随朱泚,朱泚论功行赏,董希芝得以坐镇一方,但时间久了,他也有了野心,就想把荆北六州据为己有,子子孙孙传下去,成为荆州藩镇,但因为儿子和父亲被质押在洛阳,他野心虽大,却不敢轻易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