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龟兹镇北上约百里,便是白雪皑皑的天山,它像一条银白色的巨龙将西域一分为二,北方叫做北庭,南面则称为安西,各有疆域万里。
大唐分别在安西和北庭设立了都护府,安西都护是郭昕,北庭的都护叫李元忠,相比安西,北庭的形势要凶险得多。
尽管去北庭会遭遇极大的风险,但郭宋还是义无反顾地北上了,这是他的职责,再艰难、再危险,他都必须北上。
跨越天山的路途极为艰险,数百里路程至少要走半个月才能翻越,翻越天山有东西两条路,东面叫焉稽道,也叫银山道,银山也是天山的一部分,中间有一条峡谷,上面还有陡峭的山口,唐军曾在最险要之处修建了一座极为险要的城堡,叫做张三城守捉,目前控制在沙陀人手中。
另一条道叫做乌孙古道,这是最便利的一条穿越天山的道路,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从龟兹北上,穿越天山后抵达鹿州都督府,也就是今天的伊犁,路途长约两百里,主要是河流峡谷,只要五到八天就能穿过天山。
不过回纥人却在乌孙古道的北面布下了重兵,这便是郭昕担心之处,他们能否突破回纥军队的封锁。
给唐军带队的向导叫做拔沙,是龟兹国的乌孙人,三十余岁,身材不高,却长得黝黑健壮,灵活得像只猴子,他从小跟随父亲在乌孙古道上行商,对这条古道了如指掌,能说一口流利的汉话。
“你们选择的时间很好,正好是穿越乌孙古道的好时机,现在四月底,冰雪融化,积雪不多了,要是早一个月走,就会被厚厚的积雪阻拦,要是再晚到九月再走,山顶又会重新结冰积雪,实际上一年内只有五个月的时间可以穿越古道。”
“这个时候会不会遭遇山洪爆发?”旁边郭重庆问道。
拔沙笑了笑道:“有是有可能,可问题是这条路我走了二十几年,只遇到过一次山洪爆发,还是在六月份,我觉得不要过多考虑山洪的问题。”
李季低声对郭宋道:“这个向导有点不可靠啊!既然遇到过山洪,那就应该防范,怎么能不考虑呢!”
郭宋淡淡笑道:“或许考虑山洪会很麻烦。”
向导耳朵很灵,听见了郭宋的话,他连忙解释道:“郭长史说得一点没错,如果防范山洪,至少要注意二十几个点,每个点都要爬上山去寻探一番,至少要两天,这样算下来,两个月都走不出天山,所以一般都不会刻意防范,遇到了山洪,反应快一点就是了。”
李季立刻回他道:“我说的防范不是指上山去查看,而是我们应该做点什么准备,万一山洪爆发,我们逃生的运气多一点。”
“这个简单,就三条,其一,不要在可能有山洪爆发之处宿营;其二,时时刻刻要保持警惕;其三,一旦遇到山洪,立刻丢下战马向高处逃命。”
所有骑兵的眼睛都瞪大了,梁武怒道:“你要我们丢下战马逃命?”
拔沙耸耸肩,一摊手道:“我只是建议,听不听在于各位,而且遇到山洪的可能性很小,大家知道就行了。”
郭宋有点不高兴对众人道:“这是别人的经验,学习一下总是不会错,而且向导说得没错,战马向高处走会慢一点,山洪爆发,逃生机会瞬间即逝,先逃自己的性命,然后再顾战马,听到没有!”
众人齐声回答,“遵令!”
众人从黑岩山口进入了天山,尽管是四月份,但天山内还是很寒冷,不过在阳光照耀下,能感受到温暖的气息,冰雪已经融化,岩石下一根根晶莹剔透的冰柱开始融化,滴水成涓,汇涓成溪,流水潺潺。
远处山坡上是一片片深绿色的森林,全是高大挺拔的松树,像一个个坚毅的士兵,熬过了严寒的考验。
松树下方则是高山草原,可以看见一群群鹿在溪边河水,看见有生人到来,立刻惊恐地向山坡上奔去,一百名寻猎士兵顿时大喜,催马飞奔上去,拉弓放箭,转眼间便被射倒了三十几头肥鹿,赢得士兵们一片喝彩。
他们每个人只带了五天的干粮,必须一路狩猎来补充肉食。
顺着山谷走了四十余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隐隐传来野狼的嗷叫声。
郭宋问向导道:“附近可以宿营之地?”
向导拔沙一指前方道:“前面靠小河边就有一处空旷地,可以宿营!”
众人加快了速度,不多时,前面出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确实是个理想的宿营地,士兵们纷纷翻身下马。
一群士兵上山去砍伐烧火的木材,另一群士兵则去河边洗剥猎物,李季又派出十几名士兵去周围警戒。
“这里不会有沙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