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宋一摆手,“你不用多言,这件事我来问清楚。”
他目光又转向田文秀,“潘长史是堂堂五品朝官,双膝只跪天地君亲师,你无权让他跪下,更无权捆绑他!”
田文秀轻轻哼了一声,“郭使君,你别忘了,咱家是监军,这个军可不光光是指士兵,也包括使君在内所有的官员,咱家现在怀疑潘辽贪污公帑。”
“田监军可有证据?”
“咱家这里有份举报书,当然,光凭一份举报书不能定罪,但咱家觉得潘辽确实可疑,那你说该怎么办?”
“田监军有疑问可以询问,这是你的职责,但你要把方式搞清楚,潘长史是朝廷,不是罪犯,你若再向朝官施暴,我就上书天子,要求更换监军!”
田文秀眼皮耷拉下来,冷冷道:“好厉害的节度使,你似乎忘记咱家手中有尚方天子剑,可先斩后奏,你再敢对咱家这样说话,咱家就斩掉你的脑袋!”
他话音刚落,郭宋便不屑地笑了起来,“田监军带的随从太少了一点吧!最近可是有吐蕃探子在张掖出没,当心晚上被吐蕃人斩掉人头,我可没办法向天子交代。”
田文秀脸色大变,“郭宋,你敢威胁咱家?”
“我威胁你了吗?我只是好意提醒你,田监军来河西后还没有去过肃州吧!好像沙州也没有去过,这可不是合格的监军啊!只是去肃州和沙州的路上野狼出没,提醒你们千万当心了,河西走廊上的野狼几百只一群,发现猎物可是不死不休的,别被啃得尸骨全无。”
田文秀气得脸色铁青,恶狠狠道:“你这套把戏我同样也会照搬,我会上书天子,揭发你拥兵自立,企图谋反!”
郭宋眼露杀机,盯着他道:“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一定会杀你祭旗,元细郎,你跑不掉的!”
田文秀俨如五雷轰顶,一下子呆住了,他隐藏了十八年的秘密在一个最想不到的时候,在一个最想不到的地方,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揭开了
一场针锋相对后,当事者都沉默了,潘辽没有遭到任何处罚,田文秀也没有再询问过他,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但郭宋和监军宦官翻脸的消息却迅速传遍了张掖城,有人为郭宋的强硬叫好,但更多人却是为郭宋忧心忡忡,得罪了监军,就意味着他被罢官免职不远了。
入夜,郭宋坐在书房里看书,薛涛端来一盏茶,担心地问道:“听说夫君和监军翻脸了?”
“娘子也听说了?”郭宋微微笑道。
“整个张掖城都在疯传,我怎么会不知道,我理解夫君的心情,那个宦官是很令人憎恨,但夫君还是应该忍一忍啊!”
“忍一忍他就不会弹劾我?”
郭宋笑了起来,“你如果知道他进宫前是元氏家奴,恐怕你就不会劝我忍了。”
“啊!”薛涛大吃一惊,这个监军竟然是来自夫君的仇家,这可麻烦大了。
薛涛顿时急道:“夫君,你应该上书给天子说清楚,他就不会太相信这个监军的话了。”
郭宋轻轻摇头,“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天子若不信任田文秀,就不会让他当监军了,同样,天子若信任我,也就不会派监军,甚至还要让我妻女去长安为人质,在天子那里和田文秀打官司,我注定赢不了。”
“可是元家和你有仇,而田文秀又是元家的人。”
郭宋搂住娇妻低声道:“从古至今的帝王只关心一件事情,你会不会造反夺他的江山?其他都不重要,只要他有一点点怀疑,他都会毫不容情把你杀掉,就算是他亲生儿子也绝不会心慈手软,这种事例还少吗?最多死后封一个好听的名号,帝王们从来只相信死人不会夺他江山。”
“那怎么办?”
薛涛急道:“夫君,这个官不做了,我们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去吧!”
郭宋安慰她道:“我已经在着手准备后路了,你尽管放宽心,天子也会谨慎小心,不会完全听信田文秀的话,把我逼反,这个时候他要全力削藩,就绝不会在背后惹出事情来。”
薛涛低低叹息一声,“伴君如伴虎啊!”
妻子的感慨让郭宋颇有共鸣,“你说得一点没错,元家虽然用毒计害我,但天子也并不是没有头脑之人,他如果不想动我,再多毒计也没有用,关键是唐蕃达成了会盟,西部暂时安全了,天子对我的态度就不再像以前那样重视,我上次去长安体会得很深刻,他接见我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而且表现得很不耐烦,这才是元家毒计得以成功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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