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意味着什么?几个人心中直打突突,安抚好受到了精神创伤的林和威尔两个人,他们停在原地,久久地抬头望着树上摇晃的尸体。突然,李爷望向虞幸,沉声道:“你刚才在上面,是不是看到了?”虞幸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特意隐瞒:“没错,那具掉下来的尸体,顶着的是我的脸。”张叔瞳孔一缩:“你真看清楚了?”他说着,甚至想去掀开地上尸体的头发确认一下。虞幸阻止了他:“别看了,我在树上看到尸体脸的一瞬间,它就被风吹散了。”“还、还能吹散?”盗墓世家里的一个男人用颤抖的声线表达了他心中的难以置信。过去见过的尸体,哪怕是起尸成了粽子,又或者异化成了禁婆,也都是有迹可循的,哪有像现在这样,看一眼就没了?就算是机关,也得有启动装置吧,这机关用眼神启动的?总有些人不信邪,他们用飞刀砍了尸体们的绳子,顿时,一具具尸体像下雨似的落下来。他们找到自己对应的尸体,非得掀开来看一看,才肯相信。“艹,我死了以后就是这样的!?”诗酒就看了一眼,尸体的脸便随风而逝,可那窒息身亡的浮肿脸庞仍然给她留下了极其反胃的印象。“这事真邪门儿!”待到众人都看过,李爷嘿了一声,颓废的脸上都浮现起了些许认真,“我李治明什么东西没见过,今儿个还真遇上新鲜事了,有意思!”威尔难以淡定下来,他才刚和自己的“灵魂”对过话,现在又直面了自己的尸体,一时间有些怀疑人生。他脑子里已经快要被哲学问题充满了——我从哪儿来?我还是我吗?我真的活着吗?阿什只能充当劝解者的角色,好在他和威尔能用英文对话,不必再强行使用蹩脚的口音。虞幸沉吟一下,看了看大家:“其实我们不必太担心。虽然我们都看到了自己的脸,身材也和我们对得上,但是别忘了,我们还没有死,看到的死尸,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来自未来。”“这二者,你们觉得哪一种更有可能?”来自未来也太扯了,搁平时,要是有个人跟他们说自己来自未来,能被这些不信命运不信邪的盗墓人笑话死。盗墓者是最不信未来和因果报应这些事的人,如果人有确定的未来,那还要现在的努力做什么?至于因果报应,都是做的挖人坟墓的事儿,真提起来,都是该天打五雷轰的。刚才一时茫然,现在想想,好像确实不太合理。“你的意思是,尸体是假的?视觉上的幻觉?”尤妮卡还算冷静,她冷冷盯着自己的尸体,伸出腿踢了一下。虞幸沉默两秒。其实这两种可能性中,他更倾向于时间线的错乱和重叠,这才让他们看到了不同时间上的自己——有一无所知的自己、杀人的自己、被杀的自己,说不定还有更多。可有一点解释不通,杀人和被杀是矛盾的,二者不可能同时存在,也就是说,这既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说起来太复杂了,虞幸现在也不确定,所以他没有解释,而是顺着尤妮卡的话道:“某种程度上,尸体的确是假的。无论哪种可能,我都想不明白留下恐吓纸条的人让我们看到尸体到底有什么意义。”“只有一种可能性是有意义的……对方是想吓退我们。”他唇角勾起一个笃定的笑容:“什么人最希望我们走?当然是妖道。”“这也是墓宫的防御机制对么。”尤妮卡冷笑,“不错,如果我们现在离开,就不可能死在这里,那尸体的出现就解释不通了。照这么想,尸体是我们的未来这件事,压根儿就不可能。”“没错没错,理清楚之后就看得出来,我们的未来仍然在自己手里。”诗酒抓着自己皱了的衣角,她才不想承认自己刚才慌了。对于一名排名前二十的雇佣兵来说,这太丢脸了!由于虞幸的提醒,气氛缓和过来,即使还没有找到尸体们存在的原因,众人也不会再心中打鼓了。他们心有余悸地远离了尸体们,继续走向回程,只是心中难免嘀嘀咕咕。和这些尸体造成的惊恐比起来,鸟尸林都算不得什么,仅仅是鸟尸在雨水冲刷下满地都是,还坚强挂着的鸟也腐烂得能见到骨头……而已。众人飞快地穿越过去,太阳从云层后探出了半个头,天光大亮。“呼……终于特么的过来了,真j2难受。”诗酒捂着口罩仍然觉得味道难以忍受,她愈发暴躁,周围的人都离她远远的。“这女人疯了。”阿什盯着诗酒的尖锐的刀锋,默默避开。穿过鸟尸林,中间除了一些已经被摸清了底细的骨藤和白色大花之外就没有其他危险,以他们的脚程,很快就到达了活尾巴瀑布。瀑布冲泄而下,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清凉而提神醒脑,甚至在瀑底形成了一小片雾气,乍一看宛若仙境琼瑶。不同品种的鱼游曳在清澈湖水中,自在快活。一棵棵低矮的树木结着袖珍小白果,叶片细长,点缀着景色。“终于到了……San,你发现的墓宫入口就在这附近?”卡洛斯站在山壁上望向下方,在重阴山这片阴间地方能找到这出风景秀丽的小天地,简直是一种奇迹。他是在活尾巴湖这里用纸人找到虞幸的,所以,想也知道虞幸发现的入口不会离得太远,否则虞幸不应该心大的在湖里洗澡,而是应该守着入口,寻找最合适的进入机会。“纠正一下,不是入口,是疑似入口。”虞幸打断他,指了指下面,“先下去吧。”阿什第一个跳下去,在山壁之间敏捷跳跃,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下到了底。瀑布的水飞溅,打湿了阿什的面颊,他警觉地看了一圈,然后扬了扬手:“下来吧!”“他说什么!?”尤妮卡大声问。瀑布声音太大,大家一起站在上面还勉强能听见彼此说话,现在一群人在崖壁上,一个人在地下,扯着嗓子都喊不出声音。卡洛斯轻笑,他虽然听不见1,但是从手势上能理解意思:“他说,让我们下去。”诗酒站在最后:“你们先走,我殿后。”明面上直接战斗力最强的就是阿什和诗酒了,两人一个探路一个保护,是最合理的。卡洛斯无所谓地耸耸肩,瞅了虞幸一眼,运动鞋柔软的底面使他看起来分外轻盈,他攀着石块,踩着凹陷,阿什还在下面随时准备接住他。虞幸刚准备跟上,就听见李爷拉开了背包拉链,拿出一个勾索,前端是一个三爪抓钩,后面是结实的绳子。他似笑非笑:“现在的年轻人真勇。一个个徒手下去,装备都不用。”“我不勇,我要用勾索。”虞幸脚都迈出去了,硬生生停住,转过身,“没有绳索就要出人命了,我还是个孩子。”留在上面的众人:“……”好家伙,传说中性格古怪、神秘阴暗的知名恐怖画家真人竟然是这个调调,当他们眼瞎看不出来吗,刚才这货都已经准备好下去了!其实绳索虞幸也有,只是他这会儿想的事情太多,没有注意到,而且徒手下崖壁又不难,所以忽略了绳子的存在,直到李爷提醒,他才执着地要低调,要和大部队看齐。一众人用把挂钩锁在腰带上,勾索上的钩子插进坚硬的岩石里,同时向下,只有诗酒在上面看着,谨防意外。尤妮卡腹部有伤,她下得最小心翼翼,在快到地面时,队里好几个男人伸手打算接她。虞幸再次感受到了这个女人在队伍里的人气,简直说众星捧月不为过,相比之下,诗酒就像一个兄弟,一块砖,哪儿需要自己往哪儿钻。崖壁湿滑,好在过程有惊无险,到了活尾巴湖边,众人正打算问问虞幸接下来往哪儿走,就见虞幸已经停下,丝毫没有继续动的意思。“什么情况?”卡洛斯问,“你盯着湖面,难道入口在湖底啊?等等……真在湖底?”他问了一半自己反应过来,对啊,为什么不能在湖底。祠堂的怪鱼也是在暗河里,指不定守着什么东西呢,那不也是在水里?说不定妖道就是偏爱水。“没错。”虞幸对这个小队的人说,“湖里有一个隐蔽的人工廊道,入口那一段的大小足够一个人全副武装通过,但是不知道有多深,安全起见,第一次只需要一个人下潜。”“还好,我们的水下装备齐全。”李爷笑了,拍了拍眼镜男,“走,你下去探探路。”看见虞幸不解的眼神,李爷对他解释了一句:“这小子是我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