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当进入陈州境内,看到第一队陈州军斥候后,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老贼拿出炭笔和小册子,凑过来,“郎君,小人一直觉着辛无忌就是个桀骜不驯的野心家,不弄死他,他的野心就无法湮灭,可此次小人却发现他彻底的服帖了,更是把自己比作是郎君养的忠犬……小人不解,这等人如何能收服?”韩纪干咳一声,“学海无涯,可学问有别!”老贼一怔,“小人僭越了。”这是人主的手腕,不示于外人!杨玄笑道:“没什么,就是用心,用情。就和男女之间一回事。”老贼一喜,“小人对男女之事颇有些造诣,回头琢磨一番。”“其实,和孟获有关,和PUA也有关。”孟获,PUA?手下们一脸懵逼。杨玄看了三国后,一直觉着亮哥七擒孟获,并未打动孟获的心,而是把他吓尿了。老子七次反抗,七次被亮哥镇压,第八次反抗,亮哥会不会不耐烦,一刀把我剁了?算了算了,赶紧低头。杨玄用手段压制住了辛无忌,与此同时,不断让他处于绝望之中……潭州施压,陈州,他这个主人不冷不热。辛无忌绝望之际,这个主人突然来了,一巴掌把那些叛贼杀的干干净净的。怕不怕?怕!辛无忌怕的和狗一般。他更怕的是,若是下一次自己再度处于绝境时,谁来救自己。人就是这样,一旦习惯了别人的帮助,就会不自觉的依赖和软弱。“我还真是个渣男!”渣男回到家中,抱着儿子就使劲亲。“阿梁!”“大郎!”郑五娘说道:“小郎君这阵子哭的越发有劲了,小腿一蹬,不小心被蹬到了,也疼的厉害。”“还会蹬人了?”杨玄鼻子顶着阿梁的鼻子问道。一双黝黑的大眼睛,纯净无比,杨玄突然觉得自己有些脏。“我去沐浴!”他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那时候没想过什么名利,没想过什么杀人放火,更没想过讨逆。那时候看着蓝天就能发呆许久,看着蚂蚁搬家能入定,听到邻居家妖精打架会好奇的去问大人,然后被一巴掌拍开,也只是笑,却不会去琢磨为何。在元州的他,就是这么一个状态。就像是一张白纸。直至来到了长安,这张白纸上渐渐多了五颜六色的线条。“这便是红尘吧!”杨玄用历劫来忽悠自己,安慰自己。“我就是历劫的,万花丛中过,那个啥……片叶不沾身。”“郎君!”“谁?”“是奴!”吱呀!章四娘拿着换洗的衣裳开门进来。目不斜视。只是,你的臀儿别扭啊!“郎君,奴最近学了些手段。”“我乏了。”“是。”章四娘告退,扭的让杨玄低头。沐浴出来,寡妇珞端着木盘子进屋。“郎君用茶。”寡妇珞的身上有股子好闻的味道,很清爽,又带着些许女人的柔和。“嗯!”杨玄问了自己走后的一些事儿。“卫王派人从长安送了礼物,都是些好酒。”“收着。”“嗯!”周宁说道:“另外,玄学那边准备招弟子,宁掌教来寻过你,想问问章法。”这不是玄学的私事吗?看来宁雅韵是想找个靠山?“宁雅韵这是想赖上我还是怎地?”杨轩笑道。周宁抱着阿梁,轻轻哄着他,说道:“子泰,我觉着,宁掌教是一步步想把你勾进玄学中。”电光石火间,杨玄醒悟了。从没钱来求援,到招弟子来咨询……宁雅韵又不蠢,玄学当初执掌长安国子监多年,这等程序轻车熟路,该避开的忌讳门清,哪里需要他的指点?这是想把他勾进玄学……弄不好,宁雅韵是希望他在以后能接手玄学。“阿宁。”“嗯!”“你说,是杨使君好听,还是杨掌教好听?”周宁单手扶扶玳冒眼镜,“我觉着,都好听。”……潭州。军营中,萧曼延有自己的值房。昨夜下了小雨,凌晨的空气颇为怡人。萧曼延拿着长刀走出值房。军营此刻依旧在沉寂着,偌大的校场上空荡荡的。耳畔,鸟儿清脆鸣叫,此起彼伏。以往的萧曼延会让麾下射凋手去把鸟儿射杀,觉得吵。但现在他却充耳不闻。他站在值房前,深吸一口气,内息运转。唰!长刀掠过。随即刀光覆盖了值房前的空间。几个巡逻的军士路过,见状默默行礼。兵败归来后,赫连荣并未呵斥萧曼延……颇有些非战之罪的意思。但从那一日开始,萧曼延就沉默了下来。练习结束,萧曼延擦汗,回到值房内。他拿起一卷书,就站在晨曦中,静静的靠在门边。兵败归来的路上,他想过自尽,真的想过。万余大军出击,而且是去救援,是去夹击,按理应当是轻松惬意的一次征伐。许多人都说杨狗狡诈,可萧曼延知晓,狡诈本就是大将的本分。说到底,两军对垒,大将之间说是斗兵法,实则更多是在斗心眼。斗心眼,老夫败了。他总结了许久,觉着是自己轻敌了。若是当初让前锋再谨慎一些,一路搜索前进,那么,应当能避免被伏击。就算是前锋没发现,可老夫也该广布斥候啊!斥候少了,而且,也大意了。长久的太平,长久的居高临下,让自己和麾下太骄狂了。随即的厮杀,萧曼延反思了许久,觉着麾下的表现堪称是无懈可击。骤然遇袭,被冲散了之后,麾下并未溃散,反而自发在集结,反复冲击着唐军。但唐军训练有素……这一点萧曼延必须要赞美陈州军,取得突破后,他们并未迷恋于冲杀,而是先分割潭州军。一次次分割,随即击溃;再分割,再击溃……直至潭州军士气濒临崩溃。这一战,他输的心服口服!“但老夫知晓了你用兵的手法,下一次,咱们再来!”萧曼延抬起头,眼神灼热,恨不能此刻便能扬刀跃马,领军赶赴沙场。时辰到了。将领们陆续赶来。“擂鼓!”鼓声响,将士们从各处涌进了校场。“开始操练!”萧曼延走上台子,这个时候他是威严的,不拘言笑。“杀!”整齐的阵列中,爆发出了闷雷般的呐喊。“冲杀!”骑兵反复冲杀,步卒列阵,一步步往前逼近……大辽的步卒是为大唐准备的,所以,一直以来,他们都没找到用武之地。“狠狠地操练。”萧曼延吩咐道:“特别是步卒,要能立于刀山之前而不变色!”唐军的步卒是他们当年能横行天下的根基,能面对铁骑冲杀也毫不动容的存在。“祥稳。”有人将领说道:“面对大唐,咱们是进攻啊!步卒,随意操练一番就是了。”萧曼延摇头,“别小看了大唐,更别小看了陈州军。杨狗的人马凶悍。若是大军厮杀,谁能确保咱们能一直压制住唐军?若是压制不住,唐军随之反弹……咱们用什么来抵御?步卒,必不可少。”实际上,现在大辽内部骑兵制胜论甚嚣尘上,在那些大将的口中,骑兵无所不能:机动,犀利。而步卒笨重,一旦敌军退却,步卒就成了鸡肋。是的,在大辽上层,普遍认为此后两国之战的战争将会是大辽主攻,而大唐防御。攻击的一方,步卒的首要任务是攻城。主要作战力量还是骑兵。用强大的骑兵集团去突袭敌军,冲击敌军。什么据城而守,断你粮道,攻打别的地方……若是兵力足够,就留下人马看守城池,主力往纵深攻击。如水银泽雨轩 zeyuxu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