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忠唐的到来就像是一针鸡血,瞬间让叛军嗨了。“杀!”一股股叛军疯狂冲上城头,不顾生死的往纵深处突袭。“特么的疯了!”焦野变色,令预备队顶上。预备队的反击在叛军的攻势下显得及及可危,淳于孤沉声道:“弓箭手!”箭失一波覆盖过去,叛军的势头被压制住了,但也有不少守军倒在了自家的箭失之下。守军迅速扑过去补位。地上的尸骸堆积的老高,民夫们跑过去搬运。一个三十余岁的民夫和同伴配合,把一具尸骸抬了出来。刚转身,就听到身后彭的一声。一具尸骸冲天而起,下面勐的坐起来一个叛军。横刀往四周挥砍,两个民夫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突然矮了一截,再看看那四条断腿……“啊!”惨嚎声中,叛军站起来,径直冲向淳于孤。两个军士持枪拦截。只是一个照面,就被斩杀一人。“是悍卒!”刚准备撤离的预备队再度归来,围杀此人。一番绞杀,依旧被悍卒冲了出来。他浑身浴血,缓缓走向淳于孤。每一步,身后都留下了一个血色脚印。噗噗噗!叛军的脚步突然一滞,一个军士悄然从后面接近,一枪捅穿了他的小腹。看着从小腹处透出来的枪头,悍卒咆孝一声,反身一刀。身后的军士人头飞起,叛军带着长枪再度回身,冲着淳于孤狞笑道:“你,死定了!”说完,此人才倒下。即便是倒下了,守军依旧是用长枪捅了十余枪,确定他死透了,这才敢把他拖走。“叛军凶悍异常。”焦野微微变色,“此战,艰难。”“艰难也得守住建州。”淳于孤沉声道:“令人快马去长安报信,就说,老夫要援军。”从开战时的乐观,到此刻的悲观,不过半个时辰而已。不,是多了一个人而已。石忠唐回到了中军。“史公明到了何处?”“在攻打代州。”“那个蠢货。”石忠唐不掩饰自己对史公明的鄙夷,“兵贵神速,打一个代州这般久,他还想争夺天下?笑话。”贺尊笑道:“史公明是想干大事而惜身。”“见利忘义之辈罢了。”石忠唐问道:“北疆军如何?”“国公,北疆军此刻应当在攻打观州。”“观州,章州,乃是雄州门户,也是关中门户,两州一下,主动便在李玄的手中。可惜史公明那个蠢货进展太慢,否则他若是攻下了代州,顺势下利州宝州,便能把北疆军封锁在北方。如此,老夫可从容攻伐关中。”从地图上看去,关中就像是个大圆团,靠近东边的是燕东地区,过来是代州,利州,这两州横在北方南下的通道之上,也是隔开了南北两支大军的要紧处。史公明起兵后进展缓慢,令石忠唐大失所望。魏明说道:“国公,要不,咱们自己攻打利州?”石忠唐摇头。“若是咱们自己攻打,史公明必然会觉着咱们是要截断他攻伐关中的通道。”“他也配攻伐关中?”有人不屑的道。“但凡起兵谋反的,就没人不以长安为目标。”贺尊说道:“当初陈国覆灭,多少草头王都觉着自己能定鼎天下?”没有那种迷之自信,谁敢起兵谋反?城头,第一波叛军被驱赶了下来。但很快,第二波又上去了。贺尊轻声道:“国公,若是能拿下利州,北疆军就和咱们隔开了。”石忠唐看着他,“李玄定然是想攻伐关中,没事他打利州作甚?”无数人都持这个看法。“攻下建州,打破关中。”魏明鼻息休休,“国公,说实话,当初起兵时,下官觉着就南方一带,至少能令咱们攻打半年。至于关中,一两年之内压根想都别想。没想到,这才多久,咱们就能一窥李唐的龙兴之地了。”石忠唐同样没想到会如此顺遂,难免生出了些天命在我的自信和从容,“关中不好攻打,故而要快速拿下建州,随后兵临关中,寻找攻打的法子。”“打不下关中,李泌就能坐山观虎斗。”贺尊说道。“一切,看建州!”石忠唐吩咐道:“要抓紧打探北疆军动向,万万不可让李玄率先攻入关中。”贺尊点头。“他有孝敬皇帝的名头挂着,一旦进入关中,多少人会支持他?”而叛军却不同,几乎是过街老鼠。……杨锡刚出去了一趟,一窥城头虚实。回来后,他看看左右,没发现异常。“开门。”酒肆门开,杨锡进去。“如何?”杨登准备晚上出发去查探。“先前一战,叛军打的凶狠,建州非雄城,我不看好。”杨锡面色凝重,“建州是守不住的,一旦破城,就怕叛军屠城。咱们要想办法离开。”“寻淳于孤就是了。”杨登说道:“淳于氏历来都听咱们家的,请淳于孤令人管住一段城头,咱们用绳子滑下去就是了。”“淳于孤此刻怕是萌生了死志,就怕不肯通融。”杨锡挠挠头,“娘的!早知晓当初就留在长安就好了。”“五哥当年为何去了南方?”有人问道。“当年我先是管着家中的几块田庄,谁知晓遇到了倒霉事,被家中责罚,赶去了南方。”外面,花花挑眉。田庄吗?当年!“什么倒霉事?”听到有人问这个问题,花花微微侧脸,仔细倾听。“哎!”杨锡幽幽叹道:“当年我还年轻,管着两个田庄,有一日我正在田间巡查,遇到个和气的男子,问了田庄的情况……那些问题有些挑衅,我年轻气盛,便不管不顾的说明年两个田庄都会扩大。那人冷笑讥讽,我忍不住说明年周围的田地,都会被杨氏兼并……”“这没事啊!”“是没事,可得看遇到的是什么人!”“那人是谁?”“孝敬。”酒肆里安静的掉根针都听得见。良久,杨登长出一口气,“竟然是他?那又如何?”“孝敬便是去清查杨氏兼并土地一事,以此为由,他令人清查周边农户,找到了我令人用手段逼迫农户售卖田地的证据……”“后来呢?”“后来我便被赶去了南方,戴罪立功。”城头那边传来了巨大的喊声,一城震动。接着,一队队骑兵从城中经过,直奔城头。当需要用骑兵来守城时,就说明守军的好日子不多了。杨锡当即去求见淳于孤。“离开?”“是。”淳于孤看着杨锡,“老夫有句话,你带给家中。”“是。”“告知家中,老夫,不曾辱没淳于氏之名!”“是!”杨锡看了淳于孤一眼,知晓一旦城破,此人定然会战死。但他不同情此人。就如同杨氏内部的说法,你从小就享受了杨氏带来的锦衣玉食,那么,为杨氏赴汤蹈火便是代价。淳于孤也是如此。享受了半辈子的荣华富贵,现在,该还债了。……夜色中,当杨锡顺着绳子往下滑时,没人注意,一个黑影轻松翻出了城头。到了城下,杨锡找准方向,带着杨登疾步离去。走了不知道多久,杨锡觉得大致安全了,就回身看了一眼。夜色中的雄州城看着就像是一头巨兽。“我想起了淳于孤。”杨锡说道:“他必死无疑。”“老天爷给的每一个馈赠,都有代价。”杨登说出了这句颇有哲理的话。“对,没白吃白用的道理。”杨锡笑道:“不过,我吃喝玩乐多年,也心满意足了,却没看到什么代价。”身后,一股风吹过。“万事有因果,你的报应,便是我!”夜风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是谁?”杨锡转身拔刀一气呵成。和杨登配合默契的挥刀,封锁住了来人可能的偷袭路线。但横刀泽雨轩 zeyuxuan.cc